布衣斋之幽幽人寰樱花梦

1

三月,午后的阳光明媚灿烂,落在开满樱花的枝叉上,化作温柔的星星点点洒在庭院的角落。

一个身穿白色套裙的女子推门走进庭院,她的手中拿着一条毛毯,轻轻走到樱花树下的一个躺椅旁,小心翼翼地把毛毯盖在躺椅里的一个男人身上。

饶是这样的小心,还是惊醒了躺椅里的男人。

刚一睁眼,郁华有点不适应突然来的阳光,许是睡了太久,也许是在温暖的阳光里晒得太久,郁华的头有点晕。一抬头,便看到一双清澈明亮的双眼,顿时一阵恍惚,目光䑃胧中,喃喃道:“阿樱,你来了?”

身旁的女子愣了愣,“会长,是我。”

待看清女子的面容后,郁华重新躺好,闭上眼睛,轻轻地说:“哦,是小樱啊。”

郁诗樱把毯子重新盖好,附下身子,小心地说道:“会长,回屋吧,外面还是有点凉的,医生建议⋯”

“我知道的,”郁华闭着眼,摆摆手,“小樱,带我出去走走吧。”

郁诗樱温柔的说:“好,我去叫阿瑞把车开过来。”

“我想走着去。”

“好的,会长。”郁诗樱轻叹道。

2

“雷雷,你的主意是真心的不错,这一路的樱花是我这辈子见过的最美的樱花!”望着沿途的漫漫樱花,云灿闭上眼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云灿回过头,望着身后落下一大截却依然慢悠悠晃着的云雷,不觉的皱眉抱怨道:

“大哥,你就不能走快一点吗?”

“不能。”云雷甩过去一个大大的白眼,冷冷道。

“大哥!是谁尽在我耳边说要看樱花的?还大老远的跑来小日本!你别和我整什么你在那边的一套歪理!铺子没开几天,净陪你出来寻寻觅觅了!”

云灿十指上下飞快的掐算了一下,“嗯,还好,如果叮铛发现我们又趁她睡觉的时候出去,呵呵,回去有你好戏看!”

一想到叮铛拿着木棍追着云雷跑的画面,云灿就笑的一脸花。

云雷的下巴傲娇的向上抬了抬,一副“你知道的!”神情。

“哦,难怪临出门时,你提醒我要记得带画夹!你明知道这个画夹我只要出门肯定带着的!不见了画夹,叮铛肯定以为我又偷偷出去了!你⋯你⋯”云灿恍然大悟,对自己的后知后觉气的无语。

“你们神仙都是这么有心眼的吗?”末了,云灿不甘心的问道。

云雷的脚步停下来,眸中闪过一丝银光,他望着不远处,吐出“也不尽是”四个字便不再言语。

温度似乎降到了冰点,云灿知道自己又说错了,弄的身边的这个大神有小情绪了。

“咳咳咳,”云灿佯装咳嗽,指着沿途的风景说:“你知道吗?走了这么久,我们看到这一路的樱花都是一个叫福岛樱的集团用了三十年的时间种成的。”

“这个集团很喜欢樱花?”

“不是集团,是集团的主人。”

“就是说他很有钱!”

“啊?哈哈!也可以这样认为吧。”

“你就一点也不奇怪为什么这个人费这劳什子力气是为什么吗?”

云灿一脸八卦的盯着云雷的眼睛。

“不想知道!”云雷别过脸,不予理睬。

正是三月樱花季,慕名而来的游客并不少,但凡经过云灿身边的行人,无不投以奇怪的眼神,仿佛看怪物一般。他们奇怪一个穿着普通,身后背着画板的年轻男子独自走着,时不时地转过头对着无人的空气自说自话,而他的身后除了跟着一条慢悠悠的大狗并无一人。

这个大狗不仅通体漆黑,体型也比普通狗娇健漂亮,通身的毛发在午后阳光照射下,闪烁着耀眼的光芒。不同的是这条娇健漂亮的大黑狗有着一双蓝色的眼睛,清澈透明,蓝的没有一丝杂质,与之对上一眼,无不感到丝丝凉意!骇得路人匆匆而过,再不敢深看一眼。

沿海的樱花大道上。一个妙龄少女搀扶着一个耄耄老人蹒跚的慢慢走来。

“十日樱花作意开,绕花岂惜日千回?昨来风雨偏相厄,谁向人天诉此哀?忍见胡沙埋艳骨,休将清泪滴深杯。多情漫向他年忆,一寸春心早巳灰。”

“这是苏曼殊的诗。”

念诗的人满意的轻拍了一下搀扶着他胳膊的纤纤玉手,

“今年的樱花开得似乎比往年更加的繁荣,是吗?”郁华问着身边的女子。

“这一切都是因为会长您有心啊。”郁诗樱望着连绵无际望不到头的盛放的花朵,感慨道。

“再美的花也是要凋谢的,苏曼殊的诗里都写着呢。”苍老吵哑的语气是道不尽的沧桑与凄凉。

微风拂过,淡淡的清香划过脸颊,穿过白发。

郁华紧闭双眼嗅着飘过来的香气,再睁眼时,便看到一个穿着普通牛仔外套的年轻男子在低头画画,画板上是一片开的怒放的樱花!

这片景依稀是梦里经常出现的画面,竟是那样的熟悉。

“小伙子是中国人?”

画的正出神的云灿猛然抬起头,望着突然出现的不速之客竟一时语塞。

那是一位年过半百的老人,两鬓斑白,布满了皱纹,那一条条曲折不均象是墙上斑驳的印迹,留下了岁月的痕迹。

郁华伸出手,轻轻的抚摸着,两眼含泪,颤抖着喃喃低语:“就是这样!就是这样子的啊!”

云灿呆呆的看看老人,再低头看看自己的大作,心中有无数疑惑。

3

江南苏家,是远近闻名的大宅。

苏家远名遐迩,那是因为苏家老爷曾是前清的进士。

走进大宅,雕栏石彻,小桥流水,长廊逶迤。

在后院宁静处一阁楼,竹窗上所挂一扇紫色薄纱,靠近竹窗边,花梨木桌子上摆放着几张宣纸,宣纸上是几株含苞待放的花朵。上好檀木所雕成的桌椅上细致的刻着不同的花纹,处处流转着所属于女儿家的细腻温婉的感觉。

苏樱放下手中的小狼毫,伸了个懒腰,紫色薄纱缝里钻进来的阳光照在白玉般的脸庞上,能清晰地看到一层淡淡的绒毛,两盏扇贝微微半垂,投下一片淡淡阴影。

身后的琉璃门帘被掀开,宝莲端着茶水进来,边走边急不可耐地说:“小姐,少爷回来了,现正在大厅里和老爷太太说着话呢。”

“我哥回来了!”苏樱欣喜道,黑白分明的眸中星光璀璨,她顾不上和宝莲说话,掉头就往外跑。

气喘吁吁地跑到大厅前,远远的看到一个穿着笔挺黑色中山装的男子背对着她站在两位双亲前。

“哥!”

苏樱几步就跨上台阶,一下子就冲到男子的怀里,双手紧紧的勾住男子的脖子,半嗔半怨道:

“哥,你终于回来了!你怎么舍得回来!我想死你了!”

苏真把勾在脖子上的手拿下,上下仔细端详一番,用手轻轻刮了一下苏樱的鼻子,笑道:

“我的小仙女长成大姑娘了,如果不是这鼻子上的几颗痘痘,估计九霄殿上的天帝都要下来接你了。”

一番话逗的周围的人一阵轻笑,苏樱则是摸着鼻子又是跺脚又是撅嘴。

苏真宠溺的摸摸苏樱的头,拉着她的小手,来到苏老爷和苏太太面前,指着一直站在身边的一个穿同样服装的男子介绍:

“父亲母亲,这是我在北大的同学,叫郁华。学校放假,他家离的远,所以我邀请他来家住几天。”

苏樱倚着苏真的肩膀斜身望过去,才看到兄长身边一个站得笔直,神情清淡的男孩。

男孩对着苏老爷和苏太太鞠了一个躬,“伯父伯母,打搅您们了。”

“好俊俏的孩子。”苏太太微笑道。苏老爷问了一些诸如学习怎样,家里状况如何等家常问题,满意的点点头,便吩咐着佣人安排郁华的住处。

这边和苏老爷和苏太太请过礼后,男孩对躲在苏真背后的苏樱道:

“苏小姐,你好。经常听苏真提到你,认识你很荣幸。”

苏樱从苏真的背后探出身子,向前走了一步,莞尔一笑,“谢谢!欢迎你来苏家。”

自从苏家少爷回来后,苏樱便再也呆不住这个深藏在后院的闺楼里了,恨不得整日泡在苏真的屋子里,缠着他问东问西不说,更甚的是苏真到哪苏樱跟到哪,活脱一个粘人精。

“袓宗,那可是我好不容易整理出来的笔记,你可不能弄乱了。”

苏真刚放下苏樱摆弄过的德国进口相机,一回头就看见苏樱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个本子,立即大惊失色地从苏樱的手中夺走。

“干嘛这么抠门?我就是看看嘛。”

“你看得懂吗?”苏真用手拍拍苏樱的脑袋。

“你小瞧人!”苏樱气急败坏,“我都十六了,而且,你不在的这些年,但凡是先生教的我都记得通透!就他私塾里千年老古董我也都偷偷看过读了个遍!”

“你有这么好的性子?”苏真故意拉长了语调。

真相被揭穿,旁边传来“噗嗤”一声,郁华握拳捂嘴,仰制自己笑出声,便佯装低头轻咳。苏樱的脸涨得通红。

“苏真,不就是一本笔记嘛,苏小姐也是新时代的新女性,看看又如何?”

终于,郁华打破尴尬,伸手递过一本有点陈旧的书,“这是印度伟大的诗人泰戈尔的诗集,是我和苏兄好不容易从一个学长那淘来的,花了好几十块大洋呢,可以借给你看看。”

苏樱欣喜的接过书,翻开书页,看到页面的左下角用钢笔写的两行字:

愿,生如夏花之绚烂,死如秋叶之娴静。

翻开第二页时,每一行的英文下面都用中文翻译标注,有些地方还特意用红笔做了记号。

“Straybirdsofsummercometomywindowtosingandflyaway。”

对照着中文,苏樱小心认真的读着其中的一句。

“早就听苏兄说他有一个聪明绝顶的妹妹,今日一见,果然是三生有幸了。”

听到夸赞,苏樱的脸更红了。

“怎么样,我说的没错吧?华兄,我这个妹妹可不是一般人,虽然比我小三岁,古今中外的书可一点也没有少读,别说英文,就是你拿日文考她,也未必能难倒她。”

苏真夹在两人的中间,一手插裤兜,一手搭在郁华的脖子上,嘴凑上前笑着说。

“哥,”苏樱在苏真的胳膊上狠掐一下,“你这人真的是坏透了,老是当着别人的面取笑我!我告诉父亲去!”

说完,苏樱抱着书一溜小跑着跑了。留下呆呆望着门外的郁华,还有一脸探究的苏真。

4

三月的江南好比孩子的脸,说变就变。昨天淅淅沥沥的下了一夜的雨,今天太阳却早早的从云端后面蹦出来,暖暖地照在满院的樱花树上。微风袅绕,满院飘香。

此刻,苏樱站在树下,望着樱花瓣上摇摇欲坠的露珠,小心翼翼地用手指在露珠上轻轻一点,粉红色的花瓣微微颤动,便湿了葱葱指尖。

“宝莲,去把我的画夹取出来,这满园子的樱花开的旺得很。不把它们画下来,实在是对不起这满园春色!”

苏樱兴奋的说着,一回头看到不远处樱花树下站着的郁华。

一裘白色印花淡黄色旗袍的娉婷少女,一院飘香的姹紫花树,手握倦书的少年痴痴而立,双眼迷离。

“郁少爷,你怎么在这?”

宝莲双手抱着画夹,颜料不解的问傻傻呆望的郁华。

“郁少爷!”

宝莲不见回答,不觉提高了嗓门。

苏樱绕过樱树来到跟前,说道:“郁少爷早啊。”

“啊?”郁华如梦方醒,慌不迭地一连说了好几个“早,早,苏小姐早。”

“你没有和我哥在一起吗?”

苏樱故作没有看到郁华的窘迫,不在意地问。

“嗯,我也不是经常能看见他,兴许是苏兄又去新华书局淘新书去了罢。”

“哦……”

苏樱点点头,若有所思,这么一想,真是觉得她这个哥哥的行踪神秘的很,回来半月有余,经常是神龙不见尾,见了面问起来,他就用手揉揉她的头,笑着说:

“小丫头,以后你就会明白的。”

“苏小姐,你这是准备画什么呢?”

郁华看着宝莲已支好的画驾,问道。

苏樱回过神,马上用手划了一个圈,笑道:“当然是这满园春色啊。”

整个上午,诺大的庭院,满园的樱花,春风荡漾,瓣落花香。

不知是弄花香满衣,还是掬画醉心人。画里的画明媚无疆,花下的人夭桃秾李。

午后,苏樱盯着手中的书思虑了半天,终忍不住放下书,直奔苏真的院落。

推开门,发现空无一人,苏樱气馁地关门出去,走到隔壁时,站在门口想了很久,还是鼓起勇气敲了敲门。

“请进。”屋里立即传来一声清脆的声音。

郁华抬起头,发现是苏樱,马上从椅子上站起来,惊喜道:

“怎么是你,苏小姐?”

“怎么,不欢迎?”苏樱双手后背,歪着头笑问。

“哪里,欢迎都来不及啊,再说这可是贵府啊。”郁华讪讪笑着。

“你在做什么,这么认真?”

没想到郁华一脸慌乱,拿起旁边的书本就想盖住桌上的信纸,却没想到苏樱更是眼明手快,一把抢过,一个转身,站在郁华一米的距离。

看到郁华急的脸红脖子粗,苏樱展开信纸,好奇地念道:

“你微微地笑着,不同我说什么话。而我觉得,为了这个,我已等待得很久了。”

这是郁华借给苏樱的泰戈尔的诗集中的一句。

苏樱诧异的抬头,看到一双漆黑闪亮的眼。

郁华走上前,轻轻抓起苏樱的手,讷讷道:

“苏小姐,我⋯⋯”

苏樱羞红了脸,低头不语,半天不见郁华再说话,猛的抽出手,丢了句“傻子。”便笑着跑走了。

夜月一帘幽梦,春风十里飘香。

幽幽曲径间,少年口诺悬河,讲着天南地北,讲着书里书外,少女聆风倾听,挂着淡淡的笑,眼含星河。

樱花树下,苏樱玉指轻挥,片刻间,满纸飘香。

郁华接过笔,深情的看了苏樱一眼,在左下方飞快的写下:

嫣然欲笑媚东墙,绰约终疑胜海棠。

苏樱含笑不语,在后面接着补写到:

园林尽日开图画,丝管含情趁艳阳。

一切都是那么的美好!直到那声枪响!所有的一切都如水中月,镜中花,无情的破碎!

5

云灿站起身,在郁华面前的杯中重新续上热茶,递上一盘精致的蛋糕,奶白色的蛋糕面上铺了一层薄薄的粉色花瓣,香气而诱人

“尝尝我们布衣斋的糕点,很好吃的。”

一旁的云雷依旧不动地伏在沙发边,蓝色的眸中闪着若有所思的光。

茶水氤氲,袅袅雾气缭绕,空气中透着浓浓的湿气。

“阿樱!”

苏樱惊愕地抬头看着突然闯进来的郁华,还没等她放下手中的画笔,郁华一把抓住她的手,慌张而急促地问:

“你哥呢?知道你哥在哪里吗?”

“发生什么事了?”苏樱不解。

“这事以后再和你细说!现在要赶紧找到你哥!他有危险!”

“到底⋯出什么事了?”

不安的情绪抓挠着苏樱,她望着满头大汗的郁华,心怦怦直跳。

“他们说你哥是共产党,日本人马上就要来了,我们得赶紧通知他躲一躲。”

“共产党?”

苏樱身子一软,无力的跌坐在椅子上,嘴里喃喃自语着,“怎么会?”

郁华着急的一把拽起苏樱的胳膊,语气坚定,“我们分头找!一定要找到他!”

苏樱如梦初醒,和郁华往大门外跑去。才跑到前院的大厅,两人如雷轰顶,再也迈不动双腿。

门外,黑压压的一群身着黄色军服,荷枪实弹的日本兵整列站着,门内,苏老爷苏太太一纵家丁怒目肃立着。

看到郁华,为首的军官走上前,低头躹了一躬,语气㳟敬地说道:

“少爷,将军请你早日回家,这不是你呆的地方。”

所有的人都睁大了眼睛,不相信的望着郁华。苏樱飞快的抽出被郁华紧紧握住的手,

“你是日本人?”震惊,痛苦,愤怒。

郁华痛苦的低下头,只一会,抬起头,没有理会苏樱的质问,只是对着面前的日本军官冷冷的说:

“我现在就和你们回去,但如果你们敢伤害这里面的任何一个人,我会选择以死谢罪的方式来告慰。”

“只要贵府能交出苏公子,我们决不会为难曾经款待您的朋友。”

日本军官面露阴霾,语气冰冷。

就在郁华刚要说话,一声枪响,原本安静的队伍顿时一片混乱,接连不断的枪响声,日本人高声追喊声,老人孩子的哭叫声,仿佛只是一个瞬间,也仿佛是一个世界的轮回。当一切归于平静时,几个日本人抬着满身鲜血的苏真放在了日本军官的面前。

苏太太和苏老爷顿时晕了过去。

苏樱转头望着郁华,恨恨地说到:“你接近我哥,跟着我哥来我们家,找到证据再派人抓他,是不是都是你计划好的?”

“我⋯”郁华张了张嘴却说不出一句话。

“我恨你!我再也不要见到你!”

苏樱撕心裂肺朝郁华喊道。这是苏樱留给郁华记忆里最后一句话。

“苏樱说的是真的吗?”

云灿虽然不忍,但还是脱口说出。

郁华双唇颤抖,无声的摇摇头。

“我靠,那你岂不是太冤?”

郁华老泪纵横,娓娓道出当年的真相。

出身军武士家的郁华在中国学习时认识了热情正直有抱负的苏真,并很快成了知心朋友。偶尔的一次机会,郁华发现苏真竟然悄悄的参加了共产党。身为朋友的郁华没有点破,反而经常有意无意间的替苏真掩护。苏真被出卖,也是他在父亲派来寻他的副官口中无意得知的,当他赶去挽救时,命运还是让他晚了一步,以致于面对着苏樱及苏家人的质疑,内疚,痛苦,绝望竟让他百口莫辩!

他被父亲强行带走,一直被软禁,直到被送回日本

从此以后,大半个世纪,有关苏樱,杳无音信。而那句“我恨你!再也不想见到你”陪伴着他度过漫长岁月,成为绝唱!

6

“这件事你怎么看?”云灿抱臂望着倦在沙发里一言不发的云雷。

“天命不可违,这都是命数。”云雷垂眼叹道。

“我不管!你是神仙!神仙不能让将死之人将遗憾带进坟墓吧?而且,”云灿低声的嘀咕到:“而且是一个含冤受屈的遗憾!”

“唉……”云雷叹了口气,“这事需要叮铛的乾坤八方镜。”

“你去借!”云灿想都不想把皮球踢给了云雷。

“我借可以,回去以后,你得连带上一次没抄完的《大藏经》复抄三遍!”

“成交!”

云灿重新站在郁华面前时,手里多了一个镶嵌蓝宝石的,表面是水晶的镜子。

“老人家,这面镜子能让你知道苏樱生前的所有点滴,但也仅能看到而已。”

“真的?”郁华倏地一下直挺挺的从沙发上站起来,快速敏捷的连手杖都没用。

“唔⋯⋯”云灿用手揉揉鼻子,小心地说:“凡事都有命数,既有命数,就说明阻挡不住冥冥之中你和她之间未了的缘分。我这里还需要老先生的一滴心头血。”

话音刚落,郁华拿起桌上的水果刀,朝着解开钮扣的心口上就是一刀。

云灿及时按住老人的手,动作敏捷地往前一伸,一滴鲜血落在了镜面上。

鮮红色的血滴仿佛落在了湖面上,荡起一圈涟漪,一晕一晕,由小化大,再渐渐化开,直到那滴鲜血不见踪影。一瞬间,光芒四射,围绕着镜面发出淡黄色的光晕,好象一台放映机投影在一片巨大的白色屏幕般。

窗外开始下起了小雨,淅淅沥沥的雨声有节奏的落在屋檐上,顺着玻璃窗滑落,汇成一小团雨水淌到地上。屋内,橘黄色的灯光柔和的散在屋子的角角落落,安静详和。

郁华背靠在沙发上,头微微倾斜,嘴角含着笑,手里紧紧握着那柄水晶镜,似是永远的睡着了。

梦里,他永远和他的姑娘在一起了。

临回家的晚上,云灿还是没忍住,

“苏樱最后应该是原谅了郁华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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