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岁

你有没有一个人走着走着,就突然泪流满面的时候,好像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曾经从生命中被剥夺了一般。那是一种自己都无法言喻的感觉,像阵痛一般,等过了这个时间点,你又会觉得莫名其妙。

四月份的校园,已经回暖,草木青郁,枝条新绿。鲜嫩的阳光趴在书桌旁边,一排排书架上塞满了沉甸甸的未知。透明的落地窗外,一片橘绿色的湖泊舒展开来,山水为画,如墨中游。一两只飞鸟渐近,也做了墨点,似是在宣纸上抹开。

云层很厚很厚,早已习惯,看不见深邃的蓝色。

午后睡意正浓,浅酌半杯微涩的咖啡,困意略散。起身轻轻舒活筋骨,抬眼望去,只见雨霖池畔,柳枝在水面打转,搅动一池刚刚解冻的春水。

一个长身如玉的身影一闪而过。一眨眼,就不见了。

黎净溪想着刚刚在眼前的身影,有些好笑地摇摇头,为什么最近总是会产生这种幻觉。

六点零七分,她收拾好东西,抱着新借的书,从图书馆出来。当她刷卡走出图书馆大门的时候,身体周围出现了小小的透明的漩涡,就在此时,相似的身影再次出现并从她身边擦过,然后再次消失。

带给她一种恍若梦中的感觉。

可是这一次,黎净溪终于意识到,这不是错觉了。

在家,在路上,在学校,时不时都会看到这个相似的身影。

难道,世界上真的有鬼神这么一说吗?

女孩子清澈的笑声依旧盘旋在耳畔,纤细的身姿挨在他旁边,葱白般的手指明明握在自己的手中,可是,栾昱总觉得少了点什么。

两人总是沿着长长的街道,渐渐走向巷子深处,偶尔吃一点热乎乎的馄饨,或者酸酸甜甜的红枣糕等杂嘴零食。就这样走下去,好像要一直走到时间和世界的尽头。每每这个时候,平淡的空气中似乎都溢满了甜味。

怪兽总是蛰伏在黑夜,带给黎明重重的一击。

手机闹钟响起,栾昱缓缓睁开眼晴,已经整整一个月了,果然,还是找不到她。

她提供的信息、家庭住址都是真的,但是得到的结果都是查无此人。就像喉咙里面的一根刺,时时刻刻逼着栾昱紧张的神经。

可是他清楚的知道,她不会骗他,所以,她说的一切,都是真的。

黎净溪是三个月前莫名其妙出现在眼前的。

对,就是莫名其妙出现的。

就是仿佛眼睛晃了一下,她就突然出现了的那种。栾昱从雨霖池旁边走过,她就突然出现,然后笑着打了个招呼,掩饰着一种不安与惊讶,接着泪光闪烁,然后想要落荒而逃。

那种眼神他懂,是看到故人的表情。

但是明明从来没有见过她,心却莫名颤动了一下。

“等等,我们不认识吧?”栾昱现在池边的一块石头上,居高临下地望着路径上的女孩,口吻清淡。

“嗯……额……”女孩子一脸纠结,似乎还没想好要怎么说。

“虽然我知道你不相信,但是我真的,在另一个平行世界里面是认识你的。只不过……”在我的世界你已经死了。

当他以为她不会说了的时候,她忽然染上一股视死如归的情绪,大声地吼了出来。

“噗——”他确实不相信,这或许是他听过最独特的搭讪方式了,“那你说说,在平行世界我们是什么关系?”

“栾昱,栾昱,我好想你……”女孩子已经低声啜泣。

还知道他的名字,果然是有备而来啊。可是姑娘你别哭啊,弄得他手足无措。

“我是黎净溪,和你一起长大的黎净溪。我是C大中文系1班的黎净溪。你一定要记住,我是黎净溪。”

正当栾昱想要扭头看她的时候,忽然原地空落落的,什么也没有了,心里骤然一紧。

他对眼前发生的奇异的一幕,丝毫不感到害怕,相反,竟觉得头疼无法呼吸。

接下来的三个月里,黎净溪会时不时出现在栾昱身边的每一个地方。

比如有的时候,栾昱正在学校餐厅点了份饭回到椅子上,她就忽然出现在对面,接着抢了他的食物,自顾自的大快朵颐。

比如有的时候,栾昱正在书店淘新书,她就突然捧着一本漫画从背后拍他的肩膀,然后给他推荐了很多平行时空的相关书籍。

比如有的时候,栾昱正在寝室擦头发,我就突然笑吟吟出现在镜子里面,吓得栾昱赶紧回头把洗手间的门关上,然后她就红着脸消失了。

比如有的时候,栾昱正在河边写生,她就突然出现在风景之中,栾昱在她甜甜的一笑中,画笔不自觉勾勒出她的模样。

……

本来栾昱是不相信她的一派胡言,可经过无数次事实证明,他们真的不在同一个频道。

春日稍微有点烫人的阳光,奇异的花香味弥漫,风吹的心痒痒,栾昱想,自己真的喜欢上了一个并不存在的人吧。

如果它还没有发芽,就不要给它机会长成参天大树。

“你到底是谁?你到底在哪里?”

三个月之后,栾昱却从此以后再也没能见到黎净溪,对她的印象也然是越来越模糊,时间一遍一遍地冲刷,任何人也能被搁置到角落布满灰尘。

其实,那次他去她提供的地址找人的时候,旁边藤椅上躺着一个白发苍苍已经不能言语的老人,听到他说起黎净溪三个字的时候,早已经泪流满面。

可是栾昱并没有看到。

净溪,我可怜早逝的孙女。

栾昱正在慢慢老去,在临终的那一刻,他忽然想起来,在大学的时候,他曾经抱着木吉他,唱过一首歌,身边的女孩子,好像不是妻子。

可是,她是谁呢?我完全想不起了。

既然在彼此的世界我们都已经死去,那么,我要如何才能与你相遇?

黎净溪觉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场梦,她每次看着那个相似的身影出现时,总会不由自主地会浮现出一些在自己的记忆里面从来没有过的画面,好似电影回放。但是她无比清晰地认识到,那个男孩子,牵动着自己的每一根神经,不能自已。

三个月后,黎净溪再也看不到透明的光点波动了,也再也没能看到那个身影了,心却是沉重无比。

有一次,她竟然泪流满面,就像很重要的东西消失不见一样。

那场号啕大哭过去之后,她就像没事人一样,所有的一切都烟消云散了。只是偶尔听到老狼的那句“我的姑娘,你在何方?”时,觉得似曾相识。

后来她结婚,生子,平凡之中带着伟大,心里暖洋洋的、无比柔软却从来没有感受到它的心动。

所以,黎净溪只好把一切,都归因于逝去的、未来得及挥洒的疯狂青春。

黑处有什么,有可望不可即的爱。

晚上在男友租的屋子里留宿,是那种村中自建的四层楼房,著名的租房村。大抵是附近的经济由于某种原因突然发展得很好,聚集大量产业,邻村的人都把自己房子推了建了旅馆,供周围工作的人租住。

往往这样的房间格局都是相似的,且布局简单,进门是一个见方的空间放床,桌子和一个衣柜,还有一把椅子,右手一个门,里面是厕所,只有这些。这样的房间一家的楼上能有四十余户,一个月按500算,这家人什么也不用干一个月净赚两万,微本万利。

正赶上中秋夜,他去舅舅家吃饭,我在躺在床上用手机看电影。床头挨着窗子,夜里吹着风,还算凉快。

约莫快八点的时候,突然听到外面有狗吠的声音。我往窗外望了一眼,虽然天黑了,但是由于中秋的缘故,月华很盛,加上远近诸多的灯光,外面还很亮,但看不见太多人影。我仔细听着,没有人的声音,只有狗高低上下地叫着,让人不胜烦躁。

虽然入秋了,可还没正经下过雨,天还热着。饶是外面狗叫得欢,也不想关窗,我带着耳机看电影,可是心不实,总觉得耳边有声音。后来索性不看了,闭了灯,躺在凉席上静静地听它叫。

过了一会,底下有人吼了几声,具体什么我也听不太清楚,狗便不叫了。大抵是狗的主人实在看不下去,吼它停下来。总算清净了,可是突然头开始疼了,不知道为什么,右边一跳一跳地疼,像是有人在压或者砸。我以为颈椎压迫导致的,经常这样子,也习惯了,忍忍就过去了。

约莫疼了一个小时,男朋友回来了,我跟他说了狗叫和头疼的事情。他一边给我捏脖子,一边探头向窗外望了一眼,说道:“你不会遇到不干净的东西了吧。”

我打了他大腿一下说:“胡说什么,狗叫就有鬼呀,那村子里满街跑的岂不都是鬼了。”

他不理睬我,仍说:“你看,狗不叫了,它就来压你的头了,哈哈。”他干笑了两声,觉得不对,就没再开口,我们俩都陷入了沉默。

过了一会,突然狗又叫了起来,着实下了我一跳。旋即便又有人吼了几声,应该还是主人,狗便停了。大约十一点的时候,像是着了魔似的又开始,直到我睡下,一直都没有停。

我迷迷糊糊地睡下,并不安生,半夜突然醒来,它仍叫着,让人心烦,难以入睡。我推推男朋友,他睡得正酣,推不醒。头还是疼,翻来覆去地难以入睡,再加上狗吠,感觉快要爆炸了。

就这样迷迷糊糊地过了一阵,也不知道多久,狗不叫了,估计叫累了睡觉去了吧。我刚要睡,突然感觉半边的头发像是被揪了一下,不疼,但是挣了一下,让我一吓,反而精神了。

我不敢动,也不敢翻身,甚至不敢张开眼睛。月光很盛,半开着窗帘,我怕一睁开眼睛会看到什么脏东西。突然有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胳膊上,惊得睁开了眼睛,却是他翻了个身,手甩到了我胳膊上。我吓了一跳,厌恶地把他的手甩了回去,翻了个身,安安心又睡了。

第二天起来,身体有些累,不过疼好了些,只是按着头皮的时候还是疼,又麻又疼。早晨起来,男朋友看见我的脸,问起这是怎么了,又眼下面乌青了一大块。连忙照镜子,果然眼下边乌青了一块,按下去却不疼。并没有多想,穿上衣服就出门上班去了。

到公司同事都说是不是挨家暴了,脸上乌了一块,我说了昨天狗叫没睡好的事情,同事都说不会是招什么脏东西了吧。我说不会吧,这么凑巧,就赶上我了。大家说笑一番也就算了。

过了一上午,大抵都忘了这件事,偶尔照了照镜子突然看见了眼下这块黑,觉得好碍眼,突然想起在网上查查。

于是在网上胡乱输了几个词汇。网上说月华之时,月光最盛,也是一年中极阴的时候。在这段时间内,滞留在阳间的阴物都会伺机流走,不一定是为了害人,可是阴气近人多少都会给人带来负面的影响。然后又搜到很多乱七八糟的说辞,不尽信。

虽然这些东西我是不大信的,但是心里还是忌惮,就再也没去他家。男朋友大喇喇的,也没说什么。

这事情过了几日,我大抵都忘记了,头疼和眼下的乌青都散了。突然男朋友给我打电话,说已经换了地方住了。他说没几天他楼上住的一家人就病了,也是头疼,后来不停,就回家了。他觉得不对头,就搬家了,搬了个阳面。

我又问他那只狗呢?他说死了。经他一说,不禁全身一战。我又跟同事说这事,其中一个同事说:“不如下午跟我去看看我大舅母吧,正好有人看香,你顺便跟着看看去。”

她大舅母是十里八乡出名的看香人,燃一炷香,看走向,问吉凶,很准。听说是以前生过一场大病,发烧,好了以后就开始看香。这不是修行来的,是天命赋予的。

我跟她去了,人果然很多,我们掐了个先儿。我燃上一炷香,大舅母看了以后说是黑狗过隙,擦了你的身,吸些阳气无大碍,只是不是所有人都这么幸运呀。

我问什么时候或者什么地方容易这样呢。她说,极阴之地或者极阴之时最是这样,不要在陌生之地久留,最易招惹不净之物。我又问,如何避呢,毕竟我要想到我男朋友。她说,南向而居,向阳而阳气足,可好些。我心里暗喜,他正好又租了一个向南的房子。

我们谢了她舅母出来,我给男朋友打过电话说了这事,他沉吟了一会说道:“以后少去看香、算命什么的。她说的这些事均是常理,不算也罢,约莫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但是要知道命是越算越薄的,以后不要这样了,有事与我说。”

我也只是讲述了我经历的一段奇异的故事,无他。往往我们身上或者精神上有异的时候可能会是有邪祟相侵,很多古书里也有提到过,不可偏信,有时候也不可不信。

#他依然爱你#

她出生于清代末年,民國初期。她的一生跨越了三個不同的時代。在戰亂的時期裡“苟且偷生”,冷酷無情,不會哭是她的標籤。

一個人的心不是輕易就被理解的。在不被理解的情況下總有人會受傷。

我不记得自己十岁以前的生活过得如何,但脑海中总模模糊糊泛出一间被风刮去半边顶的茅草屋样子。我想那就是我的娘家。十岁那年,不知何故爹娘欠了人家一大笔钱。无奈只得‘卖女求荣’。而当时肯给出高价钱的只有小财主列家。夫人见我长得水灵,不忍让我当丫环,就给我和大少爷定了亲。我在列家当了童养媳。夫人让人教我识字,绣花。让我每天陪着少爷,照顾少爷。少爷也对我很好,那时候的日子过得真是幸福啊!十六岁那年我就为少爷生下一个女娃,次年我同时为列家添了两个男丁。夫人,不!应该叫婆婆了。婆婆高兴得不得了,连续三天大开宴席。接下来几年,我又连生了四个儿子。家里一直都喜气洋洋的。直到那年突然发生了不幸的事——公公在战乱中牺牲了。我的命运也在这时开始转变了。

列家从一世祖开始,每代每辈都会派人去负兵役,即使改朝换代亦不断绝。公公牺牲后,大少爷就接上了这个担子。可才两年大少爷也随公公去了。那年他才三十四岁。小叔和孩子们都不愿意跟随送回遗体的部队走,列家的沙场忠义史就此断了。大少爷去世不久后,婆婆也走了。

小的时候,每当奶奶把我送到曾祖母家,让曾祖母照顾时。曾祖母就会拿出两个小板凳让我坐下,她也坐下。然后开始给我讲述她的人生。她总是极力用平淡的语气说每一件事,极力让自己看上去很坚强。她说:公公死时,我哭过。少爷和婆婆死时我无语也无泪。我知道,这个家以后只能靠我了。

1949年,新中国成立。接下来就是废除地主,没收财主。列家也不可避免的在名单内。曾祖母辞退所有家丁丫环,她在一夜之间从少奶奶变成个贫苦妇女。为了让我二爷爷,三爷爷,四爷爷和我爷爷继续上学,她用尽了积蓄,并断了大女儿的读书生崖。母女二人靠每天秀几条花手绢换几个钱来维持十几口人的生活。

那天曾祖母正在洗衣服,邻家姑娘匆匆跑来:嫂子,嫂子,你儿子,你儿子在池塘溺水啦。她一愣,待反应过来,马上跑到河边。我二爷爷那小小的尸体被水泡得浮肿。她走到尸体旁低声道:你不是在学堂待着吗?咋跑这儿来了?一会又念叨:你爹昨晚来找过我了,你爷爷在下面陪着奶,他没人陪,孤独。你既然想爹了,去陪陪他也好。邻居走来安慰太,让她节哀顺变。她嗯的一声就抱二爷爷的尸体回家了。三天后她让人把二爷爷抬到山上葬了,连葬礼都没有。

死了公公,丈夫,婆婆,现在连儿子也去了一个,村里人在背后议论纷纷,说列家有脏东西,晦气。渐渐的也没人再来买手绢了。家里的生活再度陷入困境,而老六,老七又到了上学的年龄。曾祖母想,都是自己的骨肉,得公平点,这两个孩子也得上学。可家中连开饭的钱都没有了,怎么办呢?她足足思量了三天,最后用了不得已之计:让在上学的孩子退学,没上过学的去上学。这办法虽然会使得孩子们怨她,可她顾不了那么多了,几个大的都上了几年学,她觉得自己算对得起他们了。然而老六对上学无丝毫喜爱之意。每天逃学在外玩耍,最后干脆自动退学。幸好小七是个读书的好材料,他不断的吸收课本里的知识,成为村里最有文化的年轻人。完成学业后,他在村子里的小学当教师,帮助村里的孩子读书识字。我父亲小时候有不懂的总去请教他。整个家里,父亲最佩服的是他,在我很小的时候就和我说他的故事。可每次讲完,父亲总会叹息一声:可惜他这个人太悲观了。

常听人说:一个人要是倒霉起来,连喝水都会噎着。曾祖母的厄运也续而还来。我三爷爷不知为啥惹上了恶病,一倒不起。面对我三爷爷的尸体,她先一句:报应啊!就一直沉默了。她知道邻人在背后一定拍手称快的。这个孩子在生前做了太多对不起街坊的事了。她也很自责。子不教,父之过。是自己没替少爷管好孩子们。不仅让孩子怨恨自己,也对不起列家的祖先,对不起少爷。夜里,她看着星空,看着那颗她自认为是丈夫的星星发呆。

机械性地办着老三的葬礼,邻人这时发现,她的脸上没有泪。不仅是这次,从她公公走时开始,没有人见过她哭。邻人们倒吸一口气:她不是正常人,或许这些年列家的人陆续去世是因她克着。邻人们怕她的命硬会影响自己的命运,纷纷丢下东西跑了,葬礼举行一半就停了。面对这样的情况,她无言。默默收拾东西,自己与剩下的几个孩子一起把尸体送上山。

我七爷爷曾经问过她:为什么不哭。她看看天空叹口气道:你爷爷走的时候,我憋着泪,回房里就哭了。你爸爸走时,我是伤心过度,哭不出来了。你奶奶走后,我得挑起整个家。我那时就对自己说,不能哭,要个孩子们做表率,要坚强。如果我都撑不住了,我的孩子们该怎么办呢?

三爷爷去世后列家倒也平静了几年。直到四爷爷的大儿子因为贪玩,去河里捉鱼溺水了,连尸体也被水冲走,无法寻找。公婆,丈夫,儿子,现在连孙子辈的也不得安宁了。真是自己太命硬克着他们了吗?她一度怀疑是否真如大家所说的那样。“老天爷,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你要如此惩罚我。”她向天空大吼。天空中传来“轰隆隆”几声,再无其他。之后不久四爷爷因伤心过度,渐渐稍弱病逝。再后来小叔(我的十曾祖父)也走了。七爷爷因为文化大革命闹下的忧郁症,终究上吊自杀了。连个后人也没留,只有一座孤坟。每年清明时节就我家这几个孩子为他扫墓。因为受我父亲的影响,虽说不曾见过他,对他也甚是敬佩和惋惜。我们小时候总在想,若是他还在,必定也能把我们教育成大文化人,可惜他没想开啊。

曾祖母离开的时候,我在读二年级,她最大的曾孙女已经二十出头,最大的曾孙也十七八岁了。她离开前一直没什么大病疼,牙齿完好,虽已九十岁高龄,鸡鸭鱼肉样样都嚼得香。只是常会头晕。那天她正在吃饭,突然头晕倒下,头撞灶上了,被发现时尚有一口气吊着。两天后,在外地打工的儿孙,曾孙都回来到她床前:大家都回来看你了。她流下一行泪去了。终于不再是白发人送黑发人了。七个孩子,就只剩老大,老五(我爷爷)和老六了。

奶奶说,曾祖母最喜欢孩子,特别是我们这些曾孙辈的。因为她送过四代人,只有曾孙辈的她没失去过。即使去了天堂,她也时时刻刻在守护着我们。六爷爷家的小三叔,年轻时好玩。曾祖母才去世几天,他就欲带怀孕的女友去堕胎。结果路上摩托车突然失灵,三叔摔伤了腿,车也坏了。坐车后的三婶却没事。六奶奶觉得奇怪,问算命的人,个个都说是家里刚老去的人在闹事。曾祖母不同意拿掉这孩子。后来三叔就安安心心和三婶一起了。

我上高中时,曾祖母已经去世七八年。有一天我的几个堂弟去河里捉鱼,在过河时因为水流急,走在前面大伯家和四叔家的各两个孩子被水带走了。后面三叔家的孩子连忙回头去找人。当小堂弟带人到来时,四个孩子已经被东西拦下,安慰等待救援。他们回家后说,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本前面空无一物的,突然就浮上根木头,把两人拦下了。还有两人似被东西推了一下,侧弯往岸边流,最后被岸上伸出的树枝拦住了。奶奶说那是曾祖母救的他们。曾祖母一直在天上看着我们,保护着我们。奶奶说我们要好好保护自己,不要总让曾祖母操心。我们要用爱护自己的方式来爱曾祖母。

后言:或许你们会说这是迷信,但我更愿意相信这是爱的强大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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