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个人都有一个回不去的家乡

2010年的八月份,我结束了在附中游泳馆的暑期工作,回家休息。

那个时候,我正面临着艰难的选择,工作还是考研?如果工作,要找什么样的工作?这些问题无不煎熬着我,在我之前的人生中,从来不需要做出如此严肃的抉择,我只需按照家人的安排,循着这个社会的标准,从小学到中学再到大学,这么一路走下去。

我像工厂里的零件一样,一道工序接着下一道工序,被一直往前运输,突然有一天却不知道要走向哪里。我开始反思,我到底想要什么样的生活呢?

九月份开学,我买了一辆自行车,我骑着它去我实习的公司上班,我骑着它到陌生的小区发传单,我骑着它到夜市上转悠,我骑着它到离学校很远的地方去吃老北京炸酱面,有时候是我自己,有时候载着我 的小z。

11月份到了,天气也开始转凉,我也终于拿定主意,找工作。我开始在网上海投简历,各种求职网站,上百份的简历投出去,石沉大海。

我决定亲自到西安看一看,西安是我和小z都特别喜欢的城市,我喜欢城市的古朴,她喜欢那里的一座大学。

在此之前我从未出过河南省,我对西安的印象主要来自三个人。

首先是路遥,我读过他的《平凡的世界》,那是一本充满了浓厚陕北风味的小说,使我对陕北人的生活有了深刻的印象。第二个是贾平凹,看过他的文章,其中对西安小吃印象尤为深刻,特别是钟楼后面那条回民小吃街,使我充满了无限期待。第三个人是我的表哥,他在西安求学多年,毕业后留在那工作,每次从他的言谈中,都能感受到他对那座魅力城市的热爱。

那是一个晚上,我背着书包,包里放了厚厚一叠打印好的简历,还有三百块钱和一张到西安的硬座车票。候车厅里人很多,我拉着我的小z在人群中穿梭。

那时候研究生考试已经进入倒计时,我能体会到小z身上的压力。我本来要她上自习的,她说我要去西安了,她心情太激动,反正也学不进去,一定要送我上车。最后我们找了一片人少的地方,买了份报纸铺到地上,坐在上面,她似乎还沉浸在刚刚在自习室里思考的问题,脸颊和耳朵都红扑扑的,声音里也带点沙哑。

恍惚之间,我觉得时空倒转,似乎回到了刚认识她时,我送她去北京时的情景,同样是在这个车站,也是熙熙攘攘的候车厅。我们俩就那么并排坐在报纸上,谈学校的事情,谈将来的计划。不一会儿,柜台里卖东西的阿姨就扯着嗓门让我们坐远点,影响了她做生意……

经过一夜的颠簸,火车在凌晨5点多钟到了西安,比正点时间提前了一个小时。我怀着激动的心情,怀着对陕西人民无限的热爱,踏上了西安这片土地。我热爱西安人民,西安人民却不爱我,刚刚出火车站,就被黑车骗了一百块钱。后来到表哥那里跟他说这件事的时候,我还特意为自己减小了一下损失,只说被骗了50块。

招聘会上发生了很多故事,但对我来说却都是事故。过程很精彩,结果很惨淡。所以最终我西安之行的性质由原来的找工作变成了旅游,表哥带着我吃遍了城里的大街小巷,老孙家泡馍、桥梓口牛肉、贾三灌汤包、柿子饼、羊肉串……

一周后,怀揣着表哥给我的二百块钱,还有一大兜准备在火车上吃的零食,我轰轰烈烈的回到了学校。去的时候带了三百块,回来还剩下四百……

如今,四年过去了,四年在人的一生中并不算很长,但也足够沧海桑田、物是人非的了。这期间我也曾因工作等原因又去过西安,但那城市对我来说再也不可能代表着美好了,因为曾属于我的小z,在那里读了研,又嫁了人。

这就是那年我找工作的经历。

今晚的月映的星空要比平常似乎更蓝,也许是冬要来了吧,那着急的冷风略过空气中,不禁引来阵阵微凉

我趴在窗前,看着对面许多高楼的许多星星点点,我想那边楼里会不会有跟我一样仿徨的人,和我一样孤独着?

我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存在,我究竟是谁,为什么没有人能看见我,而我也为什么不能触碰到别人?我每天都带着这些无人去告诉我的疑惑,徘徊在这所屋里,似乎从记忆里我开始就是一个人,一个人默默孤独的存在着。

砰!门响了,是这房子的主人回来了,像往常一样拖着一张疲惫的脸,进了屋,他慢慢的走过客厅,透过我,关上了我旁边的窗。

我知道他是看不见我的,也是触碰不到我的,可我每天还是盼他来的,起码家中就不会像我自己一样冷清。

男子躺在沙发上,眼睛无神的盯在电视的方向,脑海里却早已疲惫的听不见节目里的内容了,望了一眼房间里刚去洗睡好的儿子,男子劳累的脸上才有了一丝松懈。

我坐在桌上,看着屋里刚睡着的男孩,我想“为什么几年前从这对父子搬进屋里,就没有看见男孩的妈妈,他的妈妈为什么不来找他呢?”

可我呢?我的家人在哪呢,为什么要丢我自己在这里生活呢?想到这里我心里不免也掺杂着。

突然,窗开了,也许是起风了吧,我看了一眼窗,朦胧中我好像看到了一个人影。我不禁揉揉眼睛,再下意识的看向那里,窗纱在风中柔柔儿的飘着,也的的确确有一个女人坐在纱的一旁。

风停了,纱不动了,那女人下来走向我。

“你….你能看见我?我吃惊的问着

“当然了,我们都是一样的。”女人笑着答道

我望着那女人的脸,她的笑仿佛和今晚的夜光一样柔和温暖,而她的眼睛却比今晚的月更清澈见蓝。

“我们为什么一样,为什么别人看不见我而你却可以?”我焦急的问着,内心仿佛有预感,想这几年来,这一切的答案,这个女人她可以告诉我。

“我们一样都是逝去的人心里有不舍,对人或物有眷恋,而化成的灵。我来到这是想再见他和孩子一眼。”女人说着眼睛望向了沙发上的男人。

“我也很好奇你怎么会在这里你是对这里有什么难舍的东西么?”女人问我

“我….我不知道,我好像什么都不记得了,等等,你刚才说逝去的人,那…我们是已经死了吗?”说完,我低头在脑海里拼命的想着,期盼可以忆起点什么,可是却徒劳无获

“对啊,这几年前,在这城市所发生的,那天,天刚刚热,风刚刚好,孩子刚满一岁,我俩人抱着孩子,旁晚去当地的公园散步,可谁能想到,孩子的父亲去给孩子卖气球,我抱着孩子在路边上等,车就那么的向我跟孩子开来,我拼命护着孩子,我躺在地上,孩子躺在我怀里,就那么哇哇的哭着,孩子的父亲跑过来,在血泊里抱着我跟孩子,那时候我就感觉我的生命就如同那气球一般,不知飞往了何方”。说到这里女子眼上有一点泛红。

接着她说道“孩子父亲不想孩子失去了母亲还见不到爸爸。为了给孩子更好的生活,决定带着孩子两人到这城市来打拼生活,这一晃好几年了。如今他工作虽然不温不火,但起码给了孩子一个比较温暖的家,看着孩子父亲几年的不易,我不舍的就是想看见孩子和他一面。”说完,女子走向那个男人的身旁。

男子晃晃乎乎的在沙发上快要睡着了,女子坐在男子的身旁,轻声叫着男人的名字。

男人似乎也听到了她的声音,不禁打起了精神,可一想,一定是太累了,都产生幻听了,哪里有什么人。听错了吧,男子回到屋里,脱下西服,躺在床上,点了一只烟,那卧室的那扇窗玻璃透过烟雾看去变得更加朦胧了,隐约之中仿佛依稀看见了女人的身影,看见了女人那双清澈的眼睛。

能看见,我待在沙发上,透过那上卧室的门,看见了男子的眼中映着她的妻子的目光,看见那女子的唇张动着,好像在和男人说着些什么。烟雾散了,男子躺在床上,女子走到了孩子的卧室,对着孩子熟睡的脸庞,给了一个吻。皎洁的月光透过窗照在地板上,那女子似乎和烟雾一样,透过窗飘去了远方。

一切都像没有发生过,除了躺在床上的男人。熟睡的孩子,就只剩下了屋子和我,是幻觉么,可我却在女子走的时候听到了她对我说的一声再见!

已是深夜,我继续趴在窗上,原来我和那个女人一样也是可以被别人看见的,可我在牵挂什么呢,我不舍的那些人,他们又在哪儿呢?我望着那轮蓝月,缓缓的在窗前轻声的道了一句晚安。

清晨太阳映了进来,照在孩子熟睡的脸上,那片被吻过的脸庞,似乎有着一种从未有过的温暖。

昨天晚上是梦吗?不,好像有些事儿要等着我去做,我…….我好像忆起了些什么…

一,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小伟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周六晚上九点半。

关掉桌上的电脑,低头瞄了一眼脚边的背包,尽管累的有点睁不开眼睛,但是还是决定去楼下的健身房运动下出出汗。

从大学毕业工作以来,小伟一直在这家广告公司担任设计工作。

整整10年的没日没夜的劳作,终于让他熬到了现在的位置,年薪百万生活优渥,但是也留下了中度忧郁症的困扰。

很清楚自己的病况,由于没法停下来休息只得每天吃药,并且医生建议多锻炼身体才能延缓病情的加深。但是他目前的工作状态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

从2年前开始,小伟就成了公司楼下的健身房的黄金客户,差不多每天都会去锻炼一段时间,即使任务再紧,他都会抽出半个小时四十分钟进去跑会步。

果然身体现在好多了,睡眠质量有了质的提高,虽然吃的药有时会出现些副作用,比如会听见些奇奇怪怪的小声音或者看到些五颜六色的小气泡,但是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对工作产生任何影响。

楼下的健身房现在重新换了老板,改为一天24小时自助运动。这样更受小伟欢迎,哪怕有深夜的加班也不用担心健身房里没人。

换好了运动服在跑步机上热了会身,走向杠铃区,今天的项目是肱二头肌。

现在他很为自己的粗壮胳膊骄傲。

6组动作完成,肌肉的泵感很充实,吃了点蛋白质能量棒,洗完澡回家。

睡前小伟按照流程吃了药平和的躺在床上,扭头看了下床边的闹钟,12点35分。

“明天还要继续啊。”转回头平卧在枕头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突然,小伟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些轻轻的细语声,他很清楚自己有时会听到幻听,可是今天他听到的分明是轻轻的说话声,而不是像原来那样杂乱无章的类似无线电的干扰声。

仔细的辨别下,似乎有听不太清楚了,又恢复到从前的吱吱叫声。

看了下闹钟,才过去2个小时,不管他了继续睡,明天的设计要交稿了,还有好多细节要修正。

第二天小伟醒的很早,当他看到自己才睡了5个小时不禁有点沮丧,担心又回到以前睡不好觉的状态,可是发觉自己没啥睡不醒的感觉也就不再当回事。

今天他第一个到了公司加班,开始检查修改昨天的设计稿。在和其他部门来加班的同事开会,沟通,调整等等,到了晚上十点终于赶在了客户的截止期之前提交了设计。

合上了笔记本长长的出了口气,小伟转了转脖子甩了甩胳膊,拎起背包直奔健身房,今天练腿。

11点半撸铁结束,洗澡,回家,吃药,睡觉,程序照旧。

躺在床上睡了不到2个小时,白天一直隐隐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这回听得很清楚是有人在说话,就像有几个小人在他脑子里开会。

小伟不敢睁开眼睛只能仔细的辨别说的是什么,结果他听见的只是些奇怪的话,声音很清楚但是就是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小伟甚至认为这是肌肉在和自己的大脑在说话!他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看来我的忧郁症又加重了,不但是忧郁症我的脑子看来也有点问题。”小伟自言自语道。

翻了个身拿枕头捂上耳朵接着睡觉,这谈话声好像轻了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伟没有被闹钟惊醒就醒了,忽然想起来昨晚的奇怪想法,感觉头发都立了起来,吓得他一下子坐起来拉开被子,看到自己的两条腿完好无损的横在床单上,摸摸身上什么都没少,长出了一口气又闷头躺了回去。

想再躺一会可是总觉得有声音在脑子里回响。

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抄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是不舒服要请假半天,下午到公司。老板很爽快就答应了。

隔着被窝看到床边的药瓶里还有半瓶的药片,说什么也不敢再吃了。最近因为工作太忙,医生配的抗忧郁的药已经几天没有吃。

继续赖了一会床,起身去浴室冲了把澡,小伟决定先去公司楼下的健身房运动会,然后再进办公室。

现在是周一的上午,健身房里人不多,小伟换好衣服还是去跑步机热了会身,和馆里的二个工作人员聊了会天,然后走到杠铃前,今天是周一国际练胸日,他决定按照金字塔式好好练练胸。

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卧推已经达到了接近120公斤,很有成就感。

躺好,调整好抓杠,腰部稍微抬起一点空间,“嘿!”杠铃起,吸气,下杠,吐气,推杠。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的完成了第一组12个。

稍事休息继续来第二组,第三组,当他第四次把杠铃推起来准备第四组时,忽然一阵轻微的说话声传入了耳朵“天哪,又开始了!”小伟心里嘀咕道。

这时的小伟的脑子非常的清醒,双臂向上伸直,100公斤的杠铃就停在自己70公分的胸部上方,自己的胸肌却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杠铃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缓缓的砸向自己的脖子。

黑幕。

二,当小伟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光线柔和的屋子里,没有人很安静。

只是看着墙上挂的画,窗边的桌子和沙发感觉有点奇怪,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的扭曲,就像自己小时候学游泳时泡在水里看东西一样。

“咔哒”一声门开了,走进来2个警察,一个是高个子女警夹着个大号文件袋,走在她前面的是个矮又壯的中年男警察。

两人看了小伟一眼,走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男警察一声不吭继续看着小伟,女警打开文件袋掏出一堆纸张和看来像照片样的东西。

等到女警整理完成文件,男警察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对小伟晃晃说:“丁小伟你好,我叫刘敏达是负责你的意外伤害案件的警察,她是我的助手方玲”,说着随手一指边上的女警。

“丁小伟你听得见我的说话吗?”

声音传进耳朵觉得也有点怪怪的,有点飘飘忽忽。

“我能听见刘警官”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很怪异。“我这是怎么了警官?受伤了吗?我在哪家医院?有没有和我公司领导说过?”

刘敏达警官双手叉着十指看着小伟说“你在健身房锻炼时受到了伤害,杠铃正好砸下来砸在的胸骨上缘。”

“是不是很严重?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还有很多设计没完成啊。”小伟担心地说。

“工作的事你就先不要操心了,你受的伤比较严重,目前无法再去公司上班了。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听健身房的工作人员说你去那个健身房锻炼已经有2年也算是个老手了,从你最后一次卧推来看有的100公斤来看成绩也是相当的不错,怎么会有杠铃掉下来砸到自己的低级事故发生呢?”

小伟闭上眼睛想了会说:“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胸肌突然发不上力,杠铃一下子掉了下来。再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刘敏达看着桌上的照片和文件边在嘴里应着,拿起一份文件说:“你的诊断书上写你有中度忧郁症,还在吃药,你的药是医生给你配的吗?”

“是的,都是朱医生配的,我的工作很忙除了去朱医生那里根本没时间四处去找药。是药有问题吗?”

“不知道,”放下诊断书说“我们也去过朱医生那里,她证实了你的病情和吃药情况。”说到这里刘敏达掏出一只烟刚要点上,方玲冲他摆摆手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只好把烟放在鼻子下面用力的闻闻,放回口袋里。接着说

“你这次的意外比较严重,严重到我甚至觉得有人想要谋杀你,但是我又觉得不像谋杀,整个事件有很大疑团,所以隔了那么久还要来找你。”

“隔了多久?我在这里一直是昏睡不起吗?”小伟不自觉的加大了嗓音。

刘敏达看了看方玲说“有了一个星期了。”

“那么久啊,我还以为是昏迷了一晚。”

“是的,你的伤很重,医生也是集中了全市所有的科研力量才保住你现在的状态。”方玲的声音很好听,如果不做警察去给电玩配音也是很好的。

刘敏达拿出一块平板打开一个视频说“这是事发现场的监控录下的经过,可能你看了会不太舒服,但是对于我们的破案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视频拍的很清楚,小伟看到自己平躺在长条凳上,双臂推起杠铃后停着迟疑了一会,突然双臂一软杠铃准确的砸在脖子上,自己的脖子就像根面条一样想下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就再也没有抬起脖子,杠铃砸在地上发出震天的哐当巨响。

刘敏达又打开了另一个视频说:“是的,你的脖子当场就砸断了,这时另外一个视频,记录的是警察还没到现场,健身房工作人员发现的一些怪事,和你有关。你看来会更加难受或者说是害怕什么的。”

小伟犹豫着说“好吧,我的脖子断了,我还在这里看自己的视频,接着放。”

第二个视频是从小伟躺着开始,头向后弯着,来了3个工作人员把他身体扶起来坐正,可头还是像面条一样软软的向后甩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把他的健身t恤拉拉平。

这时小伟发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自己现在能够卧推100公斤以上,胸肌是比较发达的,原来的健身紧身t恤是撑得满满的,可是现在的视频里的t恤的胸部是瘪瘪的没啥肉。

工作人员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其中一个还在他的胸部拍了一下,突然就像被开水烫了下一样拼命的甩手,画面上显示应该还大声叫了起来。另一个人也拍了下也是拼命甩手,把他的t恤往上拉了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触目惊心,紧身t恤被整个从上半身拉了下来,原来是两块饱满的胸肌的位置现在肌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白森森的胸骨!

小伟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三,第二次睁开眼睛时屋里的灯光柔和暗淡了不少,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墙边的一大排仪器前查看着什么,不时地在写字板上记录着数据。

“嘿!医生!”小伟轻声地喊道。

护士转过头看着小伟说:“你醒了?感觉怎样现在?”

“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腿啊,手啊都没啥知觉。”其实这时小伟觉得嘴里有点苦,最好来个巧克力什么的,现在忙着健身这些甜食都不吃了。

“是的,这次你的伤很严重,你的中枢神经受到伤害所以你对于四肢最近都不会有啥感觉。”护士把记录板抱在胸前笑着说“我叫小戴,以后由我来负责照顾你。”

“哦,谢谢小戴。”小伟说道“那二个警察还在吗?”

“嗯,在的,我去叫他们进来。”小戴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又安静下来,只能依稀听到些电器发出的嗡嗡声。

没过一会房门打开了,刘敏达警官和方玲警官走了进来,这次刘敏达还是晃着空着的双手走在前面,方玲夹着个笔记本电脑。

刘敏达走到病房窗前用力拉开了窗户,一阵强劲的风吹了进来,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说“快到冬天了,风真冷。”然后点起了一支烟,用力的抽了起来。

可是小伟却想到了一个有点可怕的念头,冷风灌了一屋子,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冷的感觉也没有呢?

“刘警官,能不能告诉我实话,我的伤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刘敏达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到窗外,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可怜,转回头看了一眼方玲,方玲轻轻的摇摇头没说话。

从这个动作小伟清楚的捕捉到了些细节,自己的伤应该严重到可怕的地步,现在更清楚的发现自己现在除了眼珠可以四下动动,其余的什么也动不了,什么也感觉不到。

刘敏达又掏出了一支烟,边抽边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可以告诉你真相,这事你早晚都会知道,不过你要有充分的心里准备,你现在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小伟没吱声,死死地盯着刘敏达。

刘敏达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从墙边拉过来一面穿衣镜,透过镜子小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可怕的一幕,镜子里的画面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玻璃鱼缸,鱼缸里充满了无色的透明液体,一个苍白的像脑子样的物体泡在里面,上面插着许多根电线接在墙边的大堆仪器上。这个脑子样的物体的前面是二只大大的眼珠还在不停的四下转动,除此之外就是脑子的下面连着一簇神经血管之类的东西。小伟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大脑,就只剩下大脑了。

刘敏达说道:“你的身体已经死了,可是因为你的意外很特殊,为了搞清情况我们就把你的大脑和机器连接在一起,运用现在最好的科技让你的一部分复活了。”

小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进去,他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称自己为“自己”,毕竟只剩下个脑子其余都没了。没了身体的脑子还能是个人吗?

刘敏达继续说道“我们通过你的大脑上连着的数据线已经把你大脑里的所有信息都刚刚下载了下来,包括事发前你在脑子里听到的说话声,因为你是第一个把大脑连上机器的人,所以我们争取到把你一直养在营养液里。”

“至于能不能把你的大脑重新找具身体再连上,目前为止还做不到,你只能先做个脑子活下去。”

四,刘敏达和方玲轻轻带上了房门走出了医院,方玲皱着眉头说“刘队,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残忍了,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想不开啊。”

刘敏达看了她一眼说:“有点,不过这是迟早的事,即使他知道真相想不开也死不了,他就剩下个脑子了连手都没有,怎么死法?他只有天天泡在水里一直活着。”

方玲不禁打了个寒颤,想到天天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泡在营养液里就剩下个脑子了,浑身都起来鸡皮疙瘩。

二人走到门口,上了警车回到警局一路无话。

刘敏达的电脑里完整的放着从小伟大脑里下载的资料,和这次案件有关的资料全部打印成文稿放在桌上,还有刚完成的尸检报告。

让他感兴趣的尸检报告显示,小伟的胸肌消失的很奇怪,这二大块肌肉和其他肌肉的连接处有着显著的伤痕,有点像用力扯断的绳子,从放大的照片来看每一条肌肉纤维,神经和血管的断面都是不整齐的,但是每一个断面都是愈合的。

打个比方就像在一根绳子上打了二个结,然后在二个结的中间拉断掉,最后把二个结松开。

身体内所有的组织都经过了化验,没有出现异常的物质,包括抗抑郁药物的惨留都没有,据小伟大脑信息显示他有一周没有吃药了。

唯一有问题的数据就是小伟体内的蛋白质的含量很高,这个很容易理解,像他这种健身爱好者平时都会增加蛋白质的摄入,数据高点很正常。

没啥头绪,刘敏达的脑子一片糊涂,反复看小伟出事的那段视频也没得出什么有效线索,他甚至觉得这件事可以移交到神秘事件调查部。

很清楚在局里的这个分部的职责,刑警们有时会把实在解决不了的不可思议的案件转给他们,但是所有的这些案件一旦进去后就再也收不到解开谜团的答案,不会说破案进度也不会发文说解觉不了,最后就没了踪迹。

刘敏达曾经在10年前移交过一件小女孩凭空失踪案,就在他的面前,一个小女孩慢慢的凭空消失,就像一层雾盖在小女孩身上,等雾消散了小女孩也不见了。

这个案件困扰了他半年时间,还看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

这时房门推开了,方玲急匆匆走了进来说:“刘队,又发生了一起类似小伟的案件,在蔷薇健身。”

刘敏达抓起椅背的外套和方玲冲出了警局,车上方玲一边开车一边汇报:“蔷薇健身是本市连锁健身机构,一共有25家门店,这次是发生在市南较为偏僻的健身房。事发的是本市去年成人组健美冠军章进,当时他正在练腿,扛着220公斤的杠铃练深蹲,结果整个大腿的肌肉突然消失,杠铃把他压在地上,辛亏他的同伴在身边能够及时救助,否则估计就没了。”

方玲边把着方向盘边迟疑的说:“现场的情况不太好,当时章进正好是在下蹲准备起来时大腿失去了肌肉,所以400多斤的杠铃加上他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吃在二个膝盖的位置,所以他的大腿骨在膝盖的位置和小腿分开来,场面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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