继母的葬礼
【市防汛办提示:本市将有一次区域性的暴雨过程,现已启动暴雨黄色预警,请广大市民注意出行安全。】
一
这已经是手机第三次收到这样的通知了,扣上手机,我抬头看着窗外那连绵不断的雨水,不停地拍打着校区愈渐泥泞的小道,真不知道它还要下到什么时候?
“哗哗哗……”的雨声,不停地骚扰着我的中枢神经,让人愈加沉沦,眼前时不时的浮现出一片混沌。
翻开厚厚的临床学课本,直立桌上,支起的手肘勉强撑住了下巴,迷迷糊糊看了一眼讲台上系主任神一样的讲解,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沉……
一个三层钢筋架的椅子将一台破旧不堪的解剖床围合在正中间,椅子上坐满了人,看着密密麻麻的背影,我竟然找不到进入口。
这可是本届最后一期解剖学模拟考试,听说成绩合格的人可以优先获得老师给予实习地的推荐。
眼尖的我,发现钢架椅子有一处侧缝,足足可以挤进一个人。于是,小跑着过去,使劲地往里面钻。可不知为什么,总有人转过身来挡住我。
我想尽了办法也还是钻不进去,一次两次、三番四次、怎么推也推不开。
这感觉让人懊恼极了,我拼尽了全力、大喊一声,彻底将那阻挡我的东西推开。只听,哗啦、咣当。在我感觉头脑一下子敞亮时,我的脑门被一个硬硬的东西击中,瞬间一阵酸痛席上额头。
一秒、两秒,宁静中充斥着窃窃私语,我将眼皮一点点抬了起来,心中夹杂着一阵惶恐。再一次闭上眼,咬着嘴唇暗骂道“该死”。
此刻,大家正看着我,邻座的苗苗捂嘴笑着凝视我,慢慢用她四根纤细嫩白的手指划过脖颈,比划着“死定了”的手势。
完了。果真,我睡着了,我竟然在系主任的课上睡着了!
崩溃如我,咬着下嘴唇,看了眼桌上的粉笔头,冷汗一滴一滴落下。
二
果不其然。当晚,我被留校了,坐在鬼见愁办公桌的对面,低头写着检讨。
一个小时过去了,三遍检讨书,每一遍都超过500字。这死老头居然看都不看,一句“不深刻”就把我打发了。难怪外号叫“鬼见愁”,哼,真的是软硬不吃。
望着教学楼外一点点暗黑下来的天色,肚子也跟着咕噜咕噜的叫了起来,那个该死的鬼见愁竟然把我留在主任室,自己跑去吃饭了。
心中无数次的咒骂着,要不把他书藏起来?要不往杯子里放点土?脑中划出各种报复方案。身体也不由自主的跟着行动起来。
打开第一个抽屉。一摞整齐的课业教材规规矩矩的延边码放。
‘’呵,这臭老头,收拾的还挺干净。‘’
打开第二个抽屉。一个铁皮饭盒,一个手电筒,一小卷发黄的手纸。
“哼……老古板,现在谁用铁皮饭盒啊!”
打开第三个抽屉。一个密封的黄色牛皮纸袋。
“咦?这是什么东西?”
好奇心驱使着我,瞧瞧地打开了它。
一叠整齐剪下的报花,一张旧照片,一张音乐贺卡,还有一个红领巾。
“这都什么呀?嘁,我还当什么神秘东西呢!鬼见愁就是个怪老头。‘’
三
好奇的看着第一张。
【199x年,xxx市第十六中学校发生一起园惨案。】
‘’呃……,好惊悚!‘’带着一丝好奇,继续往下看。
‘’昨日,第十六中学发生了一起惨案。事故因校方场地施工改建,未合理管制操场放置的施工作业车辆。导致一对正在玩耍的同学,其中一个因好奇钻入了搅拌车,另一个则按动了启动按钮,最终酿成了此次不幸的事件。校方及施工工程公司,在此次事件中……”
看到此处,我的头皮一阵发麻,脚底轻飘飘的,后背涔涔的冒凉气。
这个事,我知道啊。记得当时,街坊邻里逢人就聊十六中闹鬼的事。据说还成立了捉鬼队。
听知情的人说,当时,那辆搅拌车里全是血酱,孩子的衣服都没了。妈妈被通知来学校,看到那场面,当场就疯了。
打那以后,十六中一到晚上就能听见孩子哭声,好几个下夜的老头儿都不敢再干下去了。一个接连一个辞职。学校在那一断时间里,是人心惶惶啊。下了课,老师学生绝对不敢留校。
后来,一个流浪汉由于没有地方居住,知道这件事,特意找领导说不害怕,愿意下夜值班。学校自然乐得促成。
但是,没过多久,那人就疯了,逢人就说:“那孩子在楼上……三楼,抱着脑袋哭,不停的哭,没脸……没脸……他没脸……”
刚想到这儿,“咣当”一声,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了一声巨响。吓得我心脏突突的加快了好几倍速度。
好紧张!好紧张!魂都快没了。赶紧把东西塞好,关上抽屉。由于太惊吓了,一张发黄发旧的简报,就被遗落在了脚下。
弯身捡起的同时,室门‘’吱扭‘’一声被打开。手疾眼快的我迅速将那简报藏在检讨书下面。
抬头看见鬼见愁慢步向我走来。
我低下头,假装写着检讨,简报上那个男孩的照片透过纸印了上来。我悄悄的挪开检讨,看着那孩子的照片。顿时,一种此生未有的恐惧袭上心头。
慢慢的抬起头,我对上了一张一模一样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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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吓死了,吓死了,一边写一边冒汗。**
**十六中意外事故,据说是真事。**
**愿亡者安息,早登极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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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方有佳人,遗世而独立,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倾城又倾国,佳人再难得。
我从醒来开始就没有记忆,身体里唯一存在的,只有想要毁灭他的仇恨。
1
那天黄昏,天色好像血烧起来一样红,宝盖翠带的宫车摇摇晃晃,一直停在长乐宫门口。宫人掀开帘子,露出一张被宫墙分割过的天空,天色红得让她眯了眯眼睛,周围已经有尖细的声音传来:“请姑娘下轿——”
宫门口的丽人迎了上来,高盘的发髻下露出一张尖尖的狐狸脸,妆容上得无可挑剔,她笑着,眼睛里却殊无笑意。
“你来了?”
轿中的少女颤巍巍走了下来,脸上脂粉未施,但是却堪称国色,只是她的面色还是稍微有些苍白,虽然体态丰腴,只不过好像没有上色的美人图,看着总是觉得有些虚幻。她走上台阶,屏退左右,对着台阶上的丽人勾起一抹笑容:“你终于舍得将我接来了?”
台前的丽人立刻收敛了笑容,冷冰冰地说道:“我已经告诉陛下了,你是我的妹妹,名叫合德。”
“合德?”她跟着重复了一遍,“你连你父母给你的乳名都用来给我了?看来你是真舍不得赵飞燕这个名号了,你也是真的不想再要孩子和原来的生活了。”
赵飞燕站定,艳丽的脸上满是不甘心的表情:“我从进宫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想过再要回去了。”
“很好,我在宫里有你这么个帮手,也不怕心愿达成不了了。”合德走进长乐宫,直接坐在梳妆台前,看着铜镜里映出来的自己的容颜,伸手蘸了胭脂点在唇上,“我们什么时候去见皇上?”
“你到底是谁?”看着镜中立刻鲜明立体的容貌,赵飞燕再也忍不住,问出了已经困扰自己很久的问题,“你到底是谁,你到底要做什么?”
合德将自己的脸上修补一番,又找出来一对耳珰挂在耳垂上,施施然开口:“我们约定过的,这个问题你没法知道。”
看着眼前国色天姿的女子,赵飞燕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不知不觉想起来第一次和这个人见面的时候。
2
长安城里人们都说,赵老爷在勾栏赌场里把这辈子的运气都输没了,不然怎么会还算过得去的一个家族,竟然不景气到这个地步。
赵老爷屡赌屡输就罢了,生了个女儿本来在公主府上做舞姬,但是那姑娘天生骨骼粗壮,身材壮实,长相又不算十分出众,即使每餐只吃稀粥也达不到弱不禁风的美感。所以在公主府几年了,别说被达官显贵看中,就是跳舞也排不到前面。好在她一直苦练舞技,跳起舞来还是柔软美丽的,才没被公主府赶出来。
眼看着一家子就要这么庸庸碌碌过一辈子,结果不知道哪天,赵家女儿在山里挖野菜的时候带回来一株说不出名字的植物,藤蔓上面的花瓣如玉一般洁白美丽。她心中喜爱,便将这一株植物放在自己房中的洛神画旁边,细心照顾。
也是某个无星无月的晚上,她对着那幅美丽的洛神图看个不停,既自卑又羡慕,却突然听见一声疑似嗤笑一般的笑声。
“对着这种粗制滥造的美人图你也羡慕得下去,现在的女孩子都这么没有追求了么?”
她被吓得不轻,四处寻找声音是从哪里发出的,然而屋子里只有一灯如豆,除了她以外没有半个人影。而墙上原本清丽的美人图,在这样昏暗的烛光下,看着竟也有几分诡异了。
“你是谁?”她声音颤抖地问。
“呵。”那个声音轻笑一声,“吾乃巫山神女,小姑娘,你若是愿意,我可以帮你得到你想要的东西。”
听到她的话,赵氏女的眉头稍微松了松,那个声音便继续说道:“你不是想要美貌吗?我可以给你举世无双的美貌,还有,我可以让你纤弱到无论何时跳舞都轻盈地仿佛飞起来一般,怎么样?”
“我……”赵氏女的呼吸急促了起来,然而她已经不再是相信天降大礼的小女孩了,“你给我这些,需要我做什么补偿给你?”
“聪明的女孩子,我喜欢。”她说道,“我可以给你一副绝色的皮囊,不过在这个皮囊下你永远也不可能有孩子,当然,如果你哪天厌倦了把皮囊还给我,可以重新回到现在的生活。”
赵氏女终于找到了,发出声音的居然是自己在山上带回来的那株不知名的植物。夜色越来越浓,那花瓣莹润的光泽也越来越强,如今像极了安在藤蔓上的小灯笼。
——画上通往冥河的阴间灯笼的模样。
可是那又如何,至少自己可以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吗?
“好孩子,你只需要把你的血分我一些就可以了,明天我就会帮你如愿。”
赵氏女迟疑了一下,拿起了桌上的那把绣花用的剪刀。
鲜血滴在花朵上,却丝毫不影响那种白腻的荧光,赵氏女只觉得花朵上的光辉越来越莹润,那是在吸收她的精血吗?
眼前渐渐幻化出来一个人影,一身碧绿的衣裙,莹白如玉的脸颊,冰雪天姿,只是看着好似少了一些血色,像是一个苍白的幽灵。
她看向赵氏女,嘴唇勾起一个笑容。
次日,所有人都被赵氏女的袅娜的身材和无双外貌所吸引,她跳起舞来仿佛轻盈地可以飞起来,甚至人们觉得她可以在人的掌心跳舞。
她的美貌惊艳到了公主府的所有人,甚至传到了皇帝的耳中,皇帝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来到公主府,看到她的第一眼就被摄去了心魄。
之后她顺利入宫,成为了成帝的宠妃赵婕妤,因为她的舞姿轻盈美艳,所以封号——飞燕。
3
最近王太后睡得不是很安稳。
她频频做梦,梦里有个看不清容貌的女人在对她笑着,那女人说:“我已经出来了,从地狱里爬出来了,我告诉你,现在我就是那附骨之疽,我要将你的大汉的血肉全部吃光,我要把你们全部都拖进地狱里去!”
她猛然从梦中惊醒,两边的侍女赶紧过来又是捶背又是递茶的,王太后喝了一口温度正好的安神茶,定了定狂乱跳着的心,才吩咐道:“皇帝睡了么,你去让他过来。”
服侍的宫女赶紧向外小跑出去,然而王太后又出声制止了她:“等等,别去找皇帝了,你、你出宫去,到我们王家,去找……去找一个叫王莽的人,让他来宫里见我。”
小宫女领命出去,太后却是再也睡不着了,干脆屏退左右,披上外袍起身,从黑金的柜子里拿出来一个鎏金雕花的锦盒。锦盒打开,里面只有一条不知名的枯干的藤蔓。
这是老太后留下来的,据说高祖在建朝的时候,曾经受到过巫山神女的帮助,这棵不知名的小草,就是当时巫山神女留给高祖皇帝的神草,将它放置在后宫,可以保证后宫祥和安宁。
不知道为什么,王太后丝毫不相信这棵不知名的草可以给后宫带来祥和。她在这宫里也浮浮沉沉数十载,帝王家骨子里的冷漠和无情早已看得真真切切,她无论如何也不相信巫山神女会心甘情愿帮助高祖皇帝这许多,在她以前看来,这棵草不过是编些故事用来收拢人心的罢了。
不过这几天连续做一个梦,却让她想起来刚入宫的一件事。
“启禀太后娘娘,王大人已经带到。”
帘子一挑,侄儿年轻英武的面容已经出现在眼前。
“拜见姑母。”他不卑不亢徐徐下拜,周身的气质仿佛是清泉一样清冷,这便是王莽,她家族里最为冷静和稳中的后辈。
“最近哀家一直在做一个梦。”王太后缓缓说道:“梦里有个女人一直在说要毁我大汉,哀家总觉得这件事和高祖皇帝留下来的一株草有关,你下去之后秘密帮我探查一下这到底是什么东西,然后来告诉哀家。”
最后一句话被她埋在心里:“哀家决不允许妖物来觊觎我大汉基业。”
王莽眉头一挑,随机拜倒:“臣领命。”
月照空庭,王莽在月下对着月光细细端详手中的画,画中是墨笔勾勒的一株草。那株草看上去也有些像藤蔓,丛丛的叶片上缀着干枯的花朵,形状竟然有几分像美人曼妙的身形。
看得久了,他的耳边似乎传来了隐隐绰绰凄厉的声音:“我死了,你凭什么还活着,你的子孙凭什么还活着!我要让我山中的子子孙孙一出生就带着我的仇恨!我要让他们把你拖下地狱!”
王莽手一抖,那幅画掉在地上。
4
“民女赵合德,拜见陛下。”
合德一身庄严的红黑衣裙,发髻上是几只金丝攒成的蝴蝶,额前的珍珠映着如玉肌肤,那皮肤竟是比珍珠还要白净。瞳凝秋水,唇若点朱,身材丰腴曼妙,美得勾魂摄魄,竟是比旁边的姐姐赵飞燕还要美上三分。
成帝看呆了,成帝周围的宫女太监都看呆了,这是完全是不属于人世间的美貌,倾国倾城。
成帝痴痴地走下来,牵住她的手。帝王的手细柔,与记忆中那人被刀剑磨得满是老茧的手完全不一样。
不过她还是感觉到了他脉搏中的血液的跳动,联系着整个王朝,联系着她的生命。
她想要报仇,想要将他们通通推下地狱去,可是奈何她的力量还是太微弱,没办法左右一个时代的命运。
“我需要王室的鲜血。”她站在城墙上,看着远方,然而极目远眺也看不到山峰的形状,“我的力量还不够。”
赵飞燕沉默不语。
“你以前应该也杀了不少皇子了吧,如今将他们的血肉给我,你就犹豫了?”合德扬起艳红的唇角,“你别忘了,若是我的灵力耗尽,你这张美丽的脸可也就没有了哦。”
“好,我帮你。”赵飞燕咬咬唇,说道。
合德眯起眼睛,仿佛是阳光下的猫咪。
册立太子的消息传来的时候,王莽早已见怪不怪。
此时他已经走过了秦岭,一路南下到了楚地的云梦泽,寄宿在云梦泽旁边的渔家女家里,准备等天气稍微好点就到巫山去寻找。
偶尔他也会想,如今皇帝子孙绝后,只能立侄儿为帝,而如今的皇太子资质平庸,怕是难以担当一国之君的大任。
他看着云梦泽泛起白雾的湖水,他仿佛置身梦中,突然一个大胆的念头冲了上来——为什么皇帝一定要是刘家人而不能是自己呢?
这个可怕的念头还没消除下去,他的脚下突然一滑,跌下了湖中。
5
绥和二年二月,象征大汉国运的荧惑星突然失去了光彩,负责占星的郎官大惊失色。连夜计算讨论星象,最后的结果都是惊人的,南方有一颗小星,直冲着皇室而来。
“这恐怕是不祥之兆啊。”郎官们面面相觑,不知所措,然而他们能力到底有限,不知道这祸乱到底从何处来。
“废物,废物,这有何难!”一名散发赤足的郎官气得大喊,“你们统统都出去,让我来算!”
这个叫做贲丽的郎官还是个刚刚而立的年轻人,但是性格却是古怪孤僻,从来不爱与其他人多交流。看见他如此,其他人也不便多说,只能陆续退了出去,只留他一个人在屋内。
屋内一灯如豆,他好几次将挡住竹简的头发甩到后面去,到了演算最后,毛笔蘸满了墨水滑过散落在桌上的长发,贲丽一怒之下拿起剪刀将长发一把剪掉。头发散了一地,混着斑斑墨点,而他一身白衣,站在中间如同谪仙。
大门被推开,进来却是丞相翟方进,他没有多在意屋中那一堆凌乱的碎发和竹简,直接问道:“知道是为什么了吗?”
“是妖女,是妖女祸乱宫廷!”贲丽举起手中已经墨渍纵横的竹简上前,“是楚地云梦泽的妖女,化而为美人迷惑陛下,那妖女就是……昭仪娘娘!”
丞相吃了一惊:“昭仪娘娘?可是昭仪娘娘性格和善温柔……你真的确定是昭仪娘娘而不是皇后?”
“千真万确。”贲丽坚定地看着他。
“那我得赶紧通知陛下!”翟方进整顿衣裳,又看了一眼旁边头发散乱衣衫不整的贲丽,急道,“你也快收拾一下,随我一同进宫。”
大殿上,皇帝正襟危坐,旁边是纤细无比的皇后,她似乎承受不住千斤凤冠的重量一般,虽然脸上妆容精致,可是眼底里却殊无喜色。
另一边侍立的丰润美人则大不一样,她如今基本已经摆脱脂粉了,面色白皙,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她喜着青碧的衣裳,然而那张脸却是芙蓉恰出水儿一般的艳,艳得将大殿中的金色都压了下去。
刚刚进门的丞相看到这一幕,心里也不由叫了一声祸水。
他走上前:“陛下,臣有要事禀报!”
皇帝坐在龙椅上微微抬头:“什么事?”
“臣方才去找了占星郎官贲丽,他已经解读出来天降异象的原因。”
皇帝直起了身子:“哦?宣他进来。”
合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看着那个一头乱发的人走进大殿,用木偶般沉闷的口气说出:“启禀陛下,天降异象虽然凶险,但是并非无解决之法,只要选择一位高权重的臣子替君抵命,方可以解决异象。”
她看到了翟方进错愕的眼神,心里只想大声冷笑,这蠢货以为这样便可以制服自己了吗?殊不知自己已经得了那么多皇子的命,如今早已可以随意操纵一个人了。
她转身柔声对皇帝说道:“陛下,听闻丞相为人勤政爱民,又位高权重,倒是最好的选择呢。”
她扭头,看着翟方进那双不甘的眼睛,唇角勾出一抹夺魂摄魄的笑容。
还差这个人的精血她便可以完全恢复灵力,断了那人的血脉了。
她莲步轻移,走到翟方进的面前,看着他瞳孔中自己艳丽的脸,讽刺道:“庶子匹夫也想要加害于我?我可是巫山神女,怎么能随随便便被你陷害?”
翟方进的眼里因为充血变得通红,突然他好似想到了什么一般笑了出来,好像这是一件非常可笑的事情一般:“哈哈哈哈哈哈哈,巫山神女,真是笑话!妖女,我倒要看你能够得意到几时!”
话音未落,他便决绝地冲向柱子,触柱而亡。
6
王莽醒来的时候,眼前是一片幽蓝的水域,不知名的水草微微浮动。他突然一惊,这顺着水流摆动的水草,正是和王太后给他看的干枯的无名草一模一样,这正是他要找草。
一,今天的工作终于完成了,小伟看了下手表,已经是周六晚上九点半。
关掉桌上的电脑,低头瞄了一眼脚边的背包,尽管累的有点睁不开眼睛,但是还是决定去楼下的健身房运动下出出汗。
从大学毕业工作以来,小伟一直在这家广告公司担任设计工作。
整整10年的没日没夜的劳作,终于让他熬到了现在的位置,年薪百万生活优渥,但是也留下了中度忧郁症的困扰。
很清楚自己的病况,由于没法停下来休息只得每天吃药,并且医生建议多锻炼身体才能延缓病情的加深。但是他目前的工作状态想要根治是不可能的。
从2年前开始,小伟就成了公司楼下的健身房的黄金客户,差不多每天都会去锻炼一段时间,即使任务再紧,他都会抽出半个小时四十分钟进去跑会步。
果然身体现在好多了,睡眠质量有了质的提高,虽然吃的药有时会出现些副作用,比如会听见些奇奇怪怪的小声音或者看到些五颜六色的小气泡,但是现在他已经习以为常,不会对工作产生任何影响。
楼下的健身房现在重新换了老板,改为一天24小时自助运动。这样更受小伟欢迎,哪怕有深夜的加班也不用担心健身房里没人。
换好了运动服在跑步机上热了会身,走向杠铃区,今天的项目是肱二头肌。
现在他很为自己的粗壮胳膊骄傲。
6组动作完成,肌肉的泵感很充实,吃了点蛋白质能量棒,洗完澡回家。
睡前小伟按照流程吃了药平和的躺在床上,扭头看了下床边的闹钟,12点35分。
“明天还要继续啊。”转回头平卧在枕头上,很快就沉沉睡去。
突然,小伟睁开了眼睛,他听到了些轻轻的细语声,他很清楚自己有时会听到幻听,可是今天他听到的分明是轻轻的说话声,而不是像原来那样杂乱无章的类似无线电的干扰声。
仔细的辨别下,似乎有听不太清楚了,又恢复到从前的吱吱叫声。
看了下闹钟,才过去2个小时,不管他了继续睡,明天的设计要交稿了,还有好多细节要修正。
第二天小伟醒的很早,当他看到自己才睡了5个小时不禁有点沮丧,担心又回到以前睡不好觉的状态,可是发觉自己没啥睡不醒的感觉也就不再当回事。
今天他第一个到了公司加班,开始检查修改昨天的设计稿。在和其他部门来加班的同事开会,沟通,调整等等,到了晚上十点终于赶在了客户的截止期之前提交了设计。
合上了笔记本长长的出了口气,小伟转了转脖子甩了甩胳膊,拎起背包直奔健身房,今天练腿。
11点半撸铁结束,洗澡,回家,吃药,睡觉,程序照旧。
躺在床上睡了不到2个小时,白天一直隐隐担心的事还是来了,这回听得很清楚是有人在说话,就像有几个小人在他脑子里开会。
小伟不敢睁开眼睛只能仔细的辨别说的是什么,结果他听见的只是些奇怪的话,声音很清楚但是就是不知道在谈些什么。
小伟甚至认为这是肌肉在和自己的大脑在说话!他也搞不清为什么会有这种怪异的想法。“看来我的忧郁症又加重了,不但是忧郁症我的脑子看来也有点问题。”小伟自言自语道。
翻了个身拿枕头捂上耳朵接着睡觉,这谈话声好像轻了点。很快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上,小伟没有被闹钟惊醒就醒了,忽然想起来昨晚的奇怪想法,感觉头发都立了起来,吓得他一下子坐起来拉开被子,看到自己的两条腿完好无损的横在床单上,摸摸身上什么都没少,长出了一口气又闷头躺了回去。
想再躺一会可是总觉得有声音在脑子里回响。
就这样翻来覆去折腾了快一个小时,抄起手机给老板打了个电话说是不舒服要请假半天,下午到公司。老板很爽快就答应了。
隔着被窝看到床边的药瓶里还有半瓶的药片,说什么也不敢再吃了。最近因为工作太忙,医生配的抗忧郁的药已经几天没有吃。
继续赖了一会床,起身去浴室冲了把澡,小伟决定先去公司楼下的健身房运动会,然后再进办公室。
现在是周一的上午,健身房里人不多,小伟换好衣服还是去跑步机热了会身,和馆里的二个工作人员聊了会天,然后走到杠铃前,今天是周一国际练胸日,他决定按照金字塔式好好练练胸。
通过这段时间的磨练,卧推已经达到了接近120公斤,很有成就感。
躺好,调整好抓杠,腰部稍微抬起一点空间,“嘿!”杠铃起,吸气,下杠,吐气,推杠。动作连贯一气呵成的完成了第一组12个。
稍事休息继续来第二组,第三组,当他第四次把杠铃推起来准备第四组时,忽然一阵轻微的说话声传入了耳朵“天哪,又开始了!”小伟心里嘀咕道。
这时的小伟的脑子非常的清醒,双臂向上伸直,100公斤的杠铃就停在自己70公分的胸部上方,自己的胸肌却一下子失去了力量,杠铃就像电影里的慢镜头一样缓缓的砸向自己的脖子。
黑幕。
二,当小伟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自己在一间光线柔和的屋子里,没有人很安静。
只是看着墙上挂的画,窗边的桌子和沙发感觉有点奇怪,似乎所有的东西都在慢慢的扭曲,就像自己小时候学游泳时泡在水里看东西一样。
“咔哒”一声门开了,走进来2个警察,一个是高个子女警夹着个大号文件袋,走在她前面的是个矮又壯的中年男警察。
两人看了小伟一眼,走到窗前的沙发上坐下来,男警察一声不吭继续看着小伟,女警打开文件袋掏出一堆纸张和看来像照片样的东西。
等到女警整理完成文件,男警察掏出自己的警察证对小伟晃晃说:“丁小伟你好,我叫刘敏达是负责你的意外伤害案件的警察,她是我的助手方玲”,说着随手一指边上的女警。
“丁小伟你听得见我的说话吗?”
声音传进耳朵觉得也有点怪怪的,有点飘飘忽忽。
“我能听见刘警官”还是第一次听见自己的声音也变得很怪异。“我这是怎么了警官?受伤了吗?我在哪家医院?有没有和我公司领导说过?”
刘敏达警官双手叉着十指看着小伟说“你在健身房锻炼时受到了伤害,杠铃正好砸下来砸在的胸骨上缘。”
“是不是很严重?我什么时候能够恢复正常,还有很多设计没完成啊。”小伟担心地说。
“工作的事你就先不要操心了,你受的伤比较严重,目前无法再去公司上班了。我只是想问你个问题,听健身房的工作人员说你去那个健身房锻炼已经有2年也算是个老手了,从你最后一次卧推来看有的100公斤来看成绩也是相当的不错,怎么会有杠铃掉下来砸到自己的低级事故发生呢?”
小伟闭上眼睛想了会说:“我也记得不是很清楚,只记得当时胸肌突然发不上力,杠铃一下子掉了下来。再后来就什么也不记得了。”
刘敏达看着桌上的照片和文件边在嘴里应着,拿起一份文件说:“你的诊断书上写你有中度忧郁症,还在吃药,你的药是医生给你配的吗?”
“是的,都是朱医生配的,我的工作很忙除了去朱医生那里根本没时间四处去找药。是药有问题吗?”
“不知道,”放下诊断书说“我们也去过朱医生那里,她证实了你的病情和吃药情况。”说到这里刘敏达掏出一只烟刚要点上,方玲冲他摆摆手指指墙上的禁烟标志。只好把烟放在鼻子下面用力的闻闻,放回口袋里。接着说
“你这次的意外比较严重,严重到我甚至觉得有人想要谋杀你,但是我又觉得不像谋杀,整个事件有很大疑团,所以隔了那么久还要来找你。”
“隔了多久?我在这里一直是昏睡不起吗?”小伟不自觉的加大了嗓音。
刘敏达看了看方玲说“有了一个星期了。”
“那么久啊,我还以为是昏迷了一晚。”
“是的,你的伤很重,医生也是集中了全市所有的科研力量才保住你现在的状态。”方玲的声音很好听,如果不做警察去给电玩配音也是很好的。
刘敏达拿出一块平板打开一个视频说“这是事发现场的监控录下的经过,可能你看了会不太舒服,但是对于我们的破案应该会有很大的帮助。”
视频拍的很清楚,小伟看到自己平躺在长条凳上,双臂推起杠铃后停着迟疑了一会,突然双臂一软杠铃准确的砸在脖子上,自己的脖子就像根面条一样想下弯曲到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然后就再也没有抬起脖子,杠铃砸在地上发出震天的哐当巨响。
刘敏达又打开了另一个视频说:“是的,你的脖子当场就砸断了,这时另外一个视频,记录的是警察还没到现场,健身房工作人员发现的一些怪事,和你有关。你看来会更加难受或者说是害怕什么的。”
小伟犹豫着说“好吧,我的脖子断了,我还在这里看自己的视频,接着放。”
第二个视频是从小伟躺着开始,头向后弯着,来了3个工作人员把他身体扶起来坐正,可头还是像面条一样软软的向后甩着。其中一个工作人员把他的健身t恤拉拉平。
这时小伟发现一个不合理的地方,自己现在能够卧推100公斤以上,胸肌是比较发达的,原来的健身紧身t恤是撑得满满的,可是现在的视频里的t恤的胸部是瘪瘪的没啥肉。
工作人员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其中一个还在他的胸部拍了一下,突然就像被开水烫了下一样拼命的甩手,画面上显示应该还大声叫了起来。另一个人也拍了下也是拼命甩手,把他的t恤往上拉了起来。
接下来的画面就很触目惊心,紧身t恤被整个从上半身拉了下来,原来是两块饱满的胸肌的位置现在肌肉没有了,取而代之的是两排白森森的胸骨!
小伟大叫一声失去了知觉。
三,第二次睁开眼睛时屋里的灯光柔和暗淡了不少,一个年轻的护士正在墙边的一大排仪器前查看着什么,不时地在写字板上记录着数据。
“嘿!医生!”小伟轻声地喊道。
护士转过头看着小伟说:“你醒了?感觉怎样现在?”
“没啥感觉,只是觉得腿啊,手啊都没啥知觉。”其实这时小伟觉得嘴里有点苦,最好来个巧克力什么的,现在忙着健身这些甜食都不吃了。
“是的,这次你的伤很严重,你的中枢神经受到伤害所以你对于四肢最近都不会有啥感觉。”护士把记录板抱在胸前笑着说“我叫小戴,以后由我来负责照顾你。”
“哦,谢谢小戴。”小伟说道“那二个警察还在吗?”
“嗯,在的,我去叫他们进来。”小戴说着打开门走了出去。
屋子又安静下来,只能依稀听到些电器发出的嗡嗡声。
没过一会房门打开了,刘敏达警官和方玲警官走了进来,这次刘敏达还是晃着空着的双手走在前面,方玲夹着个笔记本电脑。
刘敏达走到病房窗前用力拉开了窗户,一阵强劲的风吹了进来,忍不住缩了下脖子说“快到冬天了,风真冷。”然后点起了一支烟,用力的抽了起来。
可是小伟却想到了一个有点可怕的念头,冷风灌了一屋子,可为什么自己一点冷的感觉也没有呢?
“刘警官,能不能告诉我实话,我的伤到底伤成什么样了,我好像什么感觉都没有了。”
刘敏达把抽完的烟屁股丢到窗外,看着他的眼神有点可怜,转回头看了一眼方玲,方玲轻轻的摇摇头没说话。
从这个动作小伟清楚的捕捉到了些细节,自己的伤应该严重到可怕的地步,现在更清楚的发现自己现在除了眼珠可以四下动动,其余的什么也动不了,什么也感觉不到。
刘敏达又掏出了一支烟,边抽边像下定决心似的说“我可以告诉你真相,这事你早晚都会知道,不过你要有充分的心里准备,你现在的情况比你想象的要严重得多。”
小伟没吱声,死死地盯着刘敏达。
刘敏达狠狠地抽完最后一口,从墙边拉过来一面穿衣镜,透过镜子小伟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可怕的一幕,镜子里的画面是一张大桌子,桌子上放着一个大玻璃鱼缸,鱼缸里充满了无色的透明液体,一个苍白的像脑子样的物体泡在里面,上面插着许多根电线接在墙边的大堆仪器上。这个脑子样的物体的前面是二只大大的眼珠还在不停的四下转动,除此之外就是脑子的下面连着一簇神经血管之类的东西。小伟立刻就明白了,这就是自己的大脑,就只剩下大脑了。
刘敏达说道:“你的身体已经死了,可是因为你的意外很特殊,为了搞清情况我们就把你的大脑和机器连接在一起,运用现在最好的科技让你的一部分复活了。”
小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听进去,他甚至不知道还能不能称自己为“自己”,毕竟只剩下个脑子其余都没了。没了身体的脑子还能是个人吗?
刘敏达继续说道“我们通过你的大脑上连着的数据线已经把你大脑里的所有信息都刚刚下载了下来,包括事发前你在脑子里听到的说话声,因为你是第一个把大脑连上机器的人,所以我们争取到把你一直养在营养液里。”
“至于能不能把你的大脑重新找具身体再连上,目前为止还做不到,你只能先做个脑子活下去。”
四,刘敏达和方玲轻轻带上了房门走出了医院,方玲皱着眉头说“刘队,你这么做是不是有点残忍了,他知道真相会不会想不开啊。”
刘敏达看了她一眼说:“有点,不过这是迟早的事,即使他知道真相想不开也死不了,他就剩下个脑子了连手都没有,怎么死法?他只有天天泡在水里一直活着。”
方玲不禁打了个寒颤,想到天天不知道是死是活的泡在营养液里就剩下个脑子了,浑身都起来鸡皮疙瘩。
二人走到门口,上了警车回到警局一路无话。
刘敏达的电脑里完整的放着从小伟大脑里下载的资料,和这次案件有关的资料全部打印成文稿放在桌上,还有刚完成的尸检报告。
让他感兴趣的尸检报告显示,小伟的胸肌消失的很奇怪,这二大块肌肉和其他肌肉的连接处有着显著的伤痕,有点像用力扯断的绳子,从放大的照片来看每一条肌肉纤维,神经和血管的断面都是不整齐的,但是每一个断面都是愈合的。
打个比方就像在一根绳子上打了二个结,然后在二个结的中间拉断掉,最后把二个结松开。
身体内所有的组织都经过了化验,没有出现异常的物质,包括抗抑郁药物的惨留都没有,据小伟大脑信息显示他有一周没有吃药了。
唯一有问题的数据就是小伟体内的蛋白质的含量很高,这个很容易理解,像他这种健身爱好者平时都会增加蛋白质的摄入,数据高点很正常。
没啥头绪,刘敏达的脑子一片糊涂,反复看小伟出事的那段视频也没得出什么有效线索,他甚至觉得这件事可以移交到神秘事件调查部。
很清楚在局里的这个分部的职责,刑警们有时会把实在解决不了的不可思议的案件转给他们,但是所有的这些案件一旦进去后就再也收不到解开谜团的答案,不会说破案进度也不会发文说解觉不了,最后就没了踪迹。
刘敏达曾经在10年前移交过一件小女孩凭空失踪案,就在他的面前,一个小女孩慢慢的凭空消失,就像一层雾盖在小女孩身上,等雾消散了小女孩也不见了。
这个案件困扰了他半年时间,还看了很长时间的心理医生。
这时房门推开了,方玲急匆匆走了进来说:“刘队,又发生了一起类似小伟的案件,在蔷薇健身。”
刘敏达抓起椅背的外套和方玲冲出了警局,车上方玲一边开车一边汇报:“蔷薇健身是本市连锁健身机构,一共有25家门店,这次是发生在市南较为偏僻的健身房。事发的是本市去年成人组健美冠军章进,当时他正在练腿,扛着220公斤的杠铃练深蹲,结果整个大腿的肌肉突然消失,杠铃把他压在地上,辛亏他的同伴在身边能够及时救助,否则估计就没了。”
方玲边把着方向盘边迟疑的说:“现场的情况不太好,当时章进正好是在下蹲准备起来时大腿失去了肌肉,所以400多斤的杠铃加上他上半身的重量全部吃在二个膝盖的位置,所以他的大腿骨在膝盖的位置和小腿分开来,场面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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