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时光书:在你遥远的附近(下)
7
我在校门口遇上了何岑。
他背着个大书包,像是急着要走。
顾不得去其他地方,我和他走到停车棚。
“我看到了新闻,你怎么可以这么说?”我喘着气问他。
“有了照片,不管怎么说他们都不会信。”
“那也要找个借口。”我有些无力。想起刚刚看到的那些评论,几乎没有一条是好的。何岑的形象一向正面,被称作“国民弟弟”。
平时虽然偶尔有一些所谓的CP新闻,但大多数人都不会当真,甚至还会有人站出来指责成年人过度消费。而这一次何岑公然默认早恋,简直触动了所有人的逆鳞,“滚出娱乐圈,带坏未成年”的言论比比皆是。
“不会有事的,放心,我会护着你。”他仍是这样说。
我看着他,不知怎么就想到当初我和他的事刚被老师发现的那天。那时是我先被叫去的办公室,班主任什么都不说先让我罚站了一个下午,何岑得知消息闯到办公室,当着老师的面拉住我的手说:“有什么事,我和她一起承担。”
那时,我心里虽然慌张,可却隐藏着隐秘的喜悦。
而此刻,我看着周围路过而不断打量着我们的行人,心底却只剩下了害怕。
“你今天中午为什么没来?”何岑突然问,我愣住没想好如何回答,他却没时间再等我回答,于是直接绕过我走了。
我不知道的是,何岑会这么冲动,仅仅只是因为他在食堂看到了我和陆聪坐在一起吃饭。而何岑也未想到,他一句因赌气而宣誓主权的话语会将我和他陷入怎样的漩涡。
事情的发酵是在晚上。
一条催促何岑打款的消息被置顶上了网络。消息后另外还附了两张照片,其中一张是由何岑签字的手写协议,而另一张则是协议里提到的打款即废除的欠条。
协议要求债主在定下协议当日起,便停止对欠债方的骚扰。
欠债人是谢国华。
谁是谢国华?哦,是何岑女朋友谢水清的父亲。
我从未想过我会在18岁这一年以这样的方式红遍网络。我不得不佩服网友的速度,不过一夜之间,就将我的家底翻了底朝天,他们无疑是专业的,我甚至是通过他们挂出的照片,才得知原来我爸和我妈吵架时说的是真的,我妈是真的出了轨。
有帖子将这些信息都收集起来,包含我和何岑新闻的经过,我“不堪”的家室,和我某些知情同学的“爆料”。爆料称我与何岑在一起不过是为了钱。并称我在学校人缘差,行为也不检点,除了何岑外,还与多名家庭非富即贵的男生暧昧不清,下面甚至还配上了我和陆聪在一起的照片。
舆论导向转换迅速,有关何岑的骂声渐渐终止,而排山倒海般地转换到我身上。
比起接受他们喜爱的偶像做出“不当”行为,网友更愿意相信是我使出手段勾引了何岑。
那是我第一次知道素不相识的人之间也能有这么深的恨意,甚至在有爆料称何岑经纪公司可能考虑与他解约的消息传来时,有大片的人在网络上集体诅咒我不得好死。
何岑的妈妈再一次找到了学校,我被停了课叫到办公室写检讨。中午在食堂时有人“不小心”泼了我一碗汤,导致我的衣服湿漉漉地黏在身上。我抖着手拿着笔却一个字也写不出来,班主任叹口气让我回去。
我一进教室便看到同桌在着急地朝我招手。我没有带手机去学校,但不妨碍我这些天第一时间接收到网络上最新的消息,同桌冒着被没收的风险将手机拿出来,同情的眼神里依然夹杂着我看不懂的兴奋。
过了这么久,我强迫自己麻木地翻阅网络上那些P得过度的有关我的“裸照”,可当我看到那张我在宿舍换衣服的模糊的照片时,全身仍是颤抖起来。
……宿舍里,我将假意脱毛衣的手收回来,快步走到卫生间,用脚踢开门。
“为什么这么做?”我翻看了卓莹的相机后问她。
她神色坦然地直视我,并不说话。
“这些天的那个爆料人一直是你?那个拍到我和何岑抱在一起的照片的也是你?”
“最早的那张照片可不是我拍的。”她终于开口,说着笑起来,“你说你是不是傻,何岑当着半个学校的人的面帮你出头,是个人都会猜测他和你关系不同寻常,你却还一下课就跑去找他,怪谁?”
是啊,我多傻,校园从来就不是我以为的象牙塔。
我不知道那人为什么这么做,只是问卓莹:“你为什么这么做?我做错了什么?我对你做了什么?”我将她的相机砸在地上,控制不住地崩溃了,这些天来我真是受够了。
“你成为众矢之的就是你的不对。你会害死他。”
“他”应该是指何岑。我终于弄明白,强扯起嘴角,“是因为你喜欢何岑?”
她神色慌乱了一瞬,低下了头。
“我可以去告你。”我冷静下来。
“你去啊。”她不在乎道,“但你可能不知道买我的消息的人里可是有锐利,何岑公司请的公关。”
脑里“嗡”地响了一声,我知道我不该随便相信她,但我如今连个求证的人都没有,何岑从出事那天离开学校,便没再回来。
我走出了宿舍,在半道上被人截住。
是我爸最大的那位债主,我许久不见他,最近学校戒严,真不知他又是怎么进来的。
“我没钱。”我道。
“你没钱不要紧,你那个明星男朋友不是有?”
“是你把欠条发到网上的?”
“是我卖给的记者,你爸走了,你妈也和姘头跑了,我要不到钱,可我的一家老小还得吃饭哪。”
我瞪圆了眼睛,“你说我妈也走了?”
他“昂”了一声。
我在原地愣了许久,笑了出来。原来只剩了我一个。
全身突然脱了力,但却奇异般的平静下来。或许,我真的错了,在我出生的那刻就已经错了。
“我知道我男朋友在哪,我带你去找他。”我轻声道。
12月的天台,风大的刺骨。
“你男朋友真的在这?”那人站在进门口犹豫,等他回过头时,我已经站上了围墙。
“我操!你个小丫头片子这是做什么!”
我面对着他,说:“你看好了,我现在从这里跳下去,从此以后都和我爸我妈没有任何关系,你要钱就去找他们,别再为难我身边的人。”
他有些害怕地跳脚,“老子只是来要钱,不是要命!你快点下来,逼死人的罪名我可扛不起!”
“不是你逼死我的。”我小声道。
我转身朝外,不是上课的点,楼下此刻已密密麻麻站了许多人。
“谢水清!”有人在喊我的名字,声音越来越近。我转过头,天台的门被撞开,许多人冲进来,我却只一眼看到跑得满头大汗的何岑,他的校服还抓在手里,浑身都在冒着热气,让我想到刚认识他时的场景。
那时我们多普通,连烦恼都那么普通。
“何岑,”我哑着嗓子,“你快走,我不会跳下去的,我只是……为了赶他走。”
何岑压根不信,红着眼道:“你快点给我下来!”,随即又转过头对债主吼起来,“你要钱我会给你的!你逼她做什么!”
这句话像是触动了机关,我终于控制不住朝他喊:“你凭什么给他钱,那是我爸欠的债,你是他的谁,你凭什么给他还钱!”
何岑似是被我的样子吓到了,愣了愣,放缓声音,“好,我不给他。你先下来好不好,求求你……先下来……求你……”
他竟然哭了,我没看过何岑演的戏,所以这是我第一次看他哭,眼泪乱七八糟掉了一脸,不太酷。
我也哭出来,“你别管我了,你走吧……”我没想过何岑会来,也不想让他看到我这个样子,又丢人又丑。
“我不走。”他抹了一把脸,顿了顿又嘶吼起来,“你要是敢跳下去,我也立马跟着你下去信不信!”
我从未见到他这么失态的样子,像一头暴怒的狮子,我被那样的他吓到了。来到天台,是我冲动做下的决定,但当我站在这里的那一刻,我发现我一点也不害怕。这个月来发生的每一件事都在挑战我的极限,除了跟这个世界鱼死网破,我找不到更好的办法来解脱。可当看到这样的何岑的那一刻,我动摇了。
“谢水清,下来吧。”我愣着神才发现,何岑已经慢慢走到我的身边。
我呆呆地看着他试探着握住我的手,手心里传来的温暖让我贪婪地没有甩开他。我不得不承认,即使被迫经历了那么多,这个占据我青葱岁月的少年依然是我那一刻舍不得的人。
何岑克制地看着我,我将伸出的脚收回来,慢慢回握住他的手,终于打算下去。
脚下的瓷砖因为下午的雨水有些湿滑,我在寒风中站的双腿发麻,脚底打滑的那一刻,我看到何岑的右手因用力而绷出青筋,我知道他想努力抓住我,但我们交叠在一起的手还是脱了开来。
我听到耳边传来惊呼声,看到了倾斜过来的天,我以为一切就会这么结束。
小腿处却传来痛感。
两个一直守在一侧的老师在我掉下的那一刻抓住了我的腿,我被拉了上来。
班主任跑过来抱住我不停地说着话,我抬起头,看到何岑站在原地没有过来,全身都在发着抖,通红的眼里弥漫着愧疚和悲哀。
阴了许久的天,终于再次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冰冷的雨水灌进身体的那一刻我突然明白过来,18岁的我们保护不了自己,更保护不了其他人。在命运面前,我们薄弱得什么也抗衡不了。
何岑也一定明白了这个道理。
所以,这次我和他说分开,他没有说不。
庆幸命运开过玩笑后便及时收手,一周后,与我家断了多年联系的爷爷奶奶在报纸上得知了我的消息,赶来带我离开了兰城,也离开了这个漩涡。
8
我不知道我是什么时候睡着的,醒来的时候输液室已经没有病人,休息室的门也敞开着。
因为违反了规定,我有些慌张地想站起来,却见胳膊上滑下一件衣服。
我愣愣地把它捡起来,认出这是何岑的外套。
总算熬到八点交班,我才出医院大门,便接到赵律师的电话,问起昨天谢国华闹事的事。
我不知道她是从哪里得知的消息,只好道:“他昨天是喝醉了,没什么事。”
“好,有事情就找我。”
我连忙答应。
六年前,爷爷将大半辈子的积蓄拿出来替谢国华还了大部分的债,只是那高昂的利息却实在无力偿还。
谢国华最终被他的债主在邻市找到,被带回后坐了三年牢,出了狱便来到了清水镇。
起初他的确想要改过自新,自己找了份稳定的工作,然而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而用谢国华的话说,他就是小赌,来去不了几个钱。可他那点工资本来便只够维持他日常开销。
他倒是不再去借钱,可没了钱便理所当然的来找爷爷奶奶和我要,那段时间很是让我焦头烂额。
好在后来我遇到了赵律师。
谢国华身上能挑到的错处太多,我狠狠心,和他签了协议。每月给他一定的钱,其余时候他不准再骚扰我和爷爷奶奶,不然别怪我翻脸。
谢国华安稳了许多,毕竟他也不会想跟他自己过不去。
我挂断电话,抬头便看见邵言,一个我奶奶硬塞给我的相亲对象。
“上次好像忘在你这了一个饭盒。”他说。
我想了想道:“被我拿宿舍洗了,要不你跟我过去拿?”
他点点头。
我用钥匙开门的时候才想起来后悔。
“原来你也追星?”邵言看着我贴了满墙的海报问。
我尴尬地点点头,跑到厨房找饭盒。
“我记得叫何岑?”他追问,我耳根发热,当做没听见。
兜里的手机恰巧响起来。
陌生号码,我接起来。
“我是何岑。”我一惊,差点握不住手机。
“那件外套是赞助的。”他又道。
“那我给你送过去。”
那头还没讲话,邵言在后面喊我:“饭盒在这,我找到了,先回去了。”
我应了声。
“你那有人?”何岑问。
“一个朋友。”我道。
电话突然就挂断了。
这人怎么还是这毛病,我无奈,正打算回拨,那边又打过来,接通了也不说话。
我只好开口,“你……把你的地址给我。”
“你把你的给我,我找人去拿。”他的声音有些闷。
我把地址发过去,下午他的经纪人便过来了,我将外套拿下楼给她,她接了却突然问我:“谢小姐是单身吧?”
我虽然疑惑,但还是点了点头,她似乎是松口气地朝我挥了挥手走了。
晚上,邵言发消息来再次问我愿不愿意和他试试看,我看着满室的海报,叹口气,第一次正式拒绝了他。
我还记得我离开兰城四中那天,下楼时碰上坐在台阶上的何岑,他手抱着膝盖,像个小孩,在我经过时轻声道:“谢水清,我是真的喜欢你。”
我记得我当时笑了,然后和他说了再见。
刚上中学时,心里怀揣着一颗少女心,看到“年少时的喜欢哪能长久”这类话时曾不屑的嗤之以鼻,而那一刻我却逼着自己对这句话深信不疑,用不了多久的,我们很快就会忘了对方,我那时想。
可如今我不但尝到了打脸的滋味,更不得不悲哀地承认,我这样的人,竟然也能做个长情人。
周五,我依旧值班。
快10点的时候,有救护车开进医院,护士长喊我过去帮忙。
我快速赶过去,却在进入大厅的一刻,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担架车从大门口被推进来,何岑静静地躺在上面,已经失去了意识。
耳边嗡嗡的,有许多人在说话,“……听说是剧组威亚出了事故,拍着打戏呢,直接从马上摔了下来……”
急救室的门关上了又很快打开。
镇上的医疗设备动不了大手术,救护车又呼啸着回来,许多人都在跑着,慌乱中有人拉住我的手,“请你一起去。”
我愣愣地抬头,是何岑的经纪人。
市一院的手术室门口,我麻木地坐着,何岑经纪人愤怒的声音回荡在空荡的走道里。
“尽在逃避责任,这是什么破剧组,我就说当初这戏不能接!”许久,她恨恨地挂断电话。
“怎么接戏不是叶姐你说了算?”助理问。
“哪能啊?”叶姐说着突然看我一眼,“小张,你去门口看着。”
助理走开,长廊只剩下我和叶姐两个。
“这部戏是何岑硬要接的,因为你在清水镇。”叶姐轻声道,“他一直让我打听你的消息,所以这些年你所有的情况他都知道,那天他以为你谈恋爱了,和我发了好大一通火,差一点因为我消息查得不准确要炒了我。”
我轻轻握住拳,“为什么和我说这个?”
“你不记得我了?你高二那天冬天我还替何岑给你送过棉被。”她道。
我记起来这件事,转头看看她,想了想后抱歉地摇摇头。
她不在意地继续说:“那时候我还只是何岑的助理,三年前,何岑知道了当时的经纪人在当初那件事上买通稿黑你的事,就和那位闹得很不愉快,公司这才把我换做了他的经纪人。起初我也是不赞成这件事的啊,毕竟何岑形象摆那,可他真是我见过的最认死理的小孩,这个圈子虚情假意的人那么多,他却这么多年还是那样子。每天除了拍戏,过问的最多的就是你的事。总之,我算是被他打动了。”
拳头慢慢握紧,我没有开口。
“他知道你这两年过得依旧不好,想帮你,又不知道怎么帮,怕再打扰你,害了你。知道了你爸一直骚扰你,想了两个通宵才去拜托了赵律师。”
我猛地抬起头,她笑了笑,“你不会真以为就因为你帮忙提了个购物袋,人赵律师就主动提出来要帮你忙的吧?还有那天在医院你爸闹事,也是何岑火急火燎打电话让我叫的保安。”
原来是这样。
指甲陷进肉里,我终于找回自己的声音:“你戴了口罩吗?能不能借我一个?”
叶姐点头,奇怪地看我一眼后,从包里掏出来给我。
我接过口罩戴上,何岑出事瞒不了媒体,此刻我不想再给他增添多余的麻烦。
事实也的确如此,记者来得很快,还好叶姐早有准备,他们才没能进得来里面。
漫长的等待后,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
医生委婉地表示手术的过程很成功,但结果还是要看这24小时的观察期。
叶姐在得到允许探视的情况后,轻轻推了推我,我没有拒绝站起来。走了两步又听叶姐喊我:“对了,忘了和你说,何岑下个月和公司的合约就到期了,他自己筹备了工作室,打算单干,以后他就是老板,谁也管不了他。”
我顿了顿,没有回头,继续往前走。
进ICU需要换衣服,手机在脱外套时滑出来,界面自己亮起来,满屏幕都是微博的评论推送,几个何岑的黑粉还在与我进行着昨天那场争吵。
我的微博号,从不发动态,唯一一个关注人叫何岑。
我曾经试过很长一段时间去忘记他,后来我发现我做不到。我忍不住关注他的动态,买他的海报加入他的粉丝群,像一个普通的追星者一样默默地了解他的一举一动,甚至会反驳他微博底下某些无理恶毒的评论。
不过他的黑粉不多,他的演艺生涯除去我这个被淡忘的污点外,几乎没再有什么负面新闻,这几年更是顺风顺水,有了更多优秀的作品,也拿了许多奖。我就这么看他一步步走得越来越高,也离我越来越远,却不知道在我偷偷关注着他时,他也在悄悄关注着我。
我全副武装地进了病房,看到何岑被插满管子地躺在床上,头发被剃光了,颧骨处还贴着很大一块纱布,纱布里有一条被尖锐物划伤的伤口,刚刚医生说那里今后会留下很明显的疤。又说,如果他这24小时内不醒的话,情况会变得很凶险,也有可能从此都很难醒过来。
我从不知道仪器不停发出的声音可以如此刺耳,也不知道,当初何岑看到我站在天台时,是否也有我此刻这般的绝望。
“何岑,”我瘫靠在墙壁上对着病床平静开口,“你信不信,你要是不醒过来,我也会跟着你一起去。”
回复我的依旧是呼吸机绵长的声音。
探视时间到了,护士来请我出去,我拖着沉重的步子一步步往外走,却在听到身后的动静时猛然回头。
他浮肿的眼睛此刻半睁着,我凑得很近很近才终于听到了他努力说出的话:“我还没娶你,就让你殉情是不是有点过意不去?”
我笑起来,眼泪却像打开了水阀,轰然而下。
尾声
我没有想过,有一天,我也会成为电视台采访的对象,作为著名导演何岑的妻子。
“你和何导的婚姻这么多年一直是圈里的典范,有一个影迷朋友都关心的问题,听说你和何导在结婚前曾分开过六年,请问如今你会后悔当初的决定吗?”
我静了片刻,摇了摇头。
主持人笑起来,“当初我问何导时,他也说,再回到当初他也依旧尊重你的决定。”
心里暖暖的,但我并不意外,结婚这么多年,我们早已足够了解对方。
……
六年时间,不长不短,却让我慢慢消磨掉身上的戾气与胆怯,滋生出新的名为爱的勇气。也让他收起冲动和莽撞,能真正为我撑起一方天空。
我们一起成长,只为遇见更好的对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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